江宁县这支由团练和衙役捕快拼凑而成的队伍,在白守备与胡县令的率领下,一路大张旗鼓,十分招摇。胡县令骑在一匹瘦马上,身着官服,肚子随着马的颠簸而微微起伏,脸上带着几分不可一世的骄矜,嘴里不停地叫嚷着:“都给我快点,别磨磨蹭蹭的,此番定要将那些逆贼一网打尽!”那声音尖锐又刺耳,却不过是在为自己壮胆,掩饰内里的心虚,更是为了撑住自己的官威罢了。白守备则骑着高头大马,腰间佩着精钢长刀,满脸横肉,一副赳赳武夫的模样,只晓得催着队伍往前冲,毫无谋略可言。
萧有和瞧着身后这如附骨之蛆般的清军,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决意要在方山打一场漂亮的伏击战。他抬手将赖汉英唤到身旁,目光扫向那山峦起伏之处,问道:“你看这方山,用来打伏击如何?”赖汉英正为清军的穷追不舍头疼不已,闻言,脑海中瞬间浮现出方山蜿蜒曲折的羊肠小道,两侧陡峭高耸的山壁,恰似天然的屏障,当下重重地点头,说道:“正是绝佳之地,道路狭窄,易守难攻,清军一旦踏入,便如同进了咱们精心布置的口袋,插翅难逃!”萧有和嘴角微微上扬,眼中一抹狠厉一闪而过,沉声道:“好,就这么定了!”赖汉英摸了摸下巴上的山羊胡,面露一丝难色,又道:“可眼下咱们人手有限,如何能将这股清军彻底吃下?”
萧有和呵呵一笑,凑近赖汉英,低声道:“你附耳过来。”接着,便将自己的全盘考虑细细道出,从各处支援力量的调配,到具体的设伏地点,再到由谁带队正面阻击、谁带队侧翼突袭、谁带队迂回包抄,无一遗漏。萧有和条理清晰地一番分说,听得赖汉英不住点头,还适时地提出自己的想法,加以补充完善。
商议已定,萧有和催促赖汉英:“事不宜迟,你速速先行,前往那隐秘山洞,找到曾水源和汪白仁,传令让他们带领藏在山洞里的太平军兄弟,按计划赶到指定地点设伏。”赖汉英领命,飞身上马,朝着萧有和所指的隐秘山洞疾驰,扬尘而去,一心要落实好计划。
这边,萧有和目送赖汉英离去后,扭头对萧铁头吩咐道:“你速带三十名兄弟,前往前面一处名叫宝集庵的地方埋伏。”萧铁头一听,满心担忧家主安危,连忙说道:“小王爷千金之躯,怎能轻易涉险?还是让我来殿后诱敌,小王爷去前头埋伏更为妥当。”萧有和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抚道:“莫要担心,看到清军追来,你等让过我们,而后冲杀清军,切记不可浪战。”
且说萧铁头依言前往宝集庵埋伏不提,另一边,赖汉英顺利找到了曾水源和汪白仁。三人久别重逢,免不了一阵感慨唏嘘。随后,赖汉英将自己如何与萧有和相遇,又如何在小镇上遭遇清军追杀的惊险过程,一五一十地告知二人。曾水源和汪白仁听闻萧有和遇险,此刻还在殿后,心急如焚,立刻就要提刀赶去救援。赖汉英赶忙阻拦,说道:“小王爷智谋无双,我此番前来,正是奉了小王爷之命。他需要你们带队,前往离宝集庵一里外的山道边设伏。”两人一听是萧有和的安排,当即应下。赖汉英又仔细布置,安排汪白仁负责正面阻击,曾水源负责侧翼突袭。接着,让两人召集众人集合,只见汪白仁一声呼哨,山洞里陆陆续续走出近百多名太平军兄弟。
赖汉英看着这支队伍,心中一喜,暗道这下伏击清军更有把握了。他迅速将作战计划跟众人详细讲述一遍,反复强调各环节要点,确保每个人都清楚知晓自己的任务。
放下赖汉英这里整顿队伍赶往宝集庵设伏不提。
方山脚下,江宁军已发现了萧有和等人。胡县令先时还有些警惕,但发现了萧有和只有十一人时 一时间胆气骤豪,团练和衙役捕快的陋习就暴露了出来。胡县令督促白守备出击 ,白守备则立功心切,亲自带队去追萧有和。
就这样他逃他追 ,他追他逃 ,远远看去,方山的小路上跑出了三团人。
跑在前面的是萧有和 这一团人数最少。跑在'中间的是白守备,这一团人大概有百八十人。拖在后面的是胡县令,带着两百多人在后面大呼小叫的跟进。这条一字长蛇阵逐渐地向宝集庵靠近。
此时,清军的队伍愈发逼近,马蹄声杂乱,嘈杂的人声也越来越清晰。
宝集庵方向,萧铁头这里早已埋伏妥当,他亲自带着三十个兄弟,隐蔽在宝集庵外的一处山坳之中,眼睛紧紧盯着清军的一举一动,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们屏气敛息,大气都不敢出,只等清军自投罗网。
不多时,白守备与胡县令带着清军大摇大摆地踏入了伏击圈。萧铁头这边率先发难,一声令下,三十名太平军兄弟齐声呐喊,如猛虎出山般扑向清军。喊杀声骤然响起,清军被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打得晕头转向,前排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脖颈就被锋利的刀刃划过,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惨叫着倒在地上。
白守备虽说有几分勇力,短暂的慌乱后,迅速回过神来,他挥舞着手中那把精钢长刀,声如洪钟般嘶吼:“稳住!都给我杀回去!”说罢,身先士卒地冲向太平军,刀光霍霍,一时间,竟有两名太平军兄弟在他凌厉的攻势下负伤。可他空有一身蛮力,面对太平军巧妙的伏击战术,全然没了章法,只知道一味地蛮干。
而胡县令呢,原本还在后方扯着嗓子叫嚷,给自己壮胆,可一看到战场上血肉横飞的惨烈景象,双腿忍不住发软,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却还在强装镇定,挥舞着马鞭,虚张声势地喊道:“都不许后退,给我往前冲!”实际上,他早就吓得六神无主,只盼着这场战斗能快点结束,好保住自己的性命与官位。
与此同时,汪白仁带领的正面阻击队伍与清军短兵相接。汪白仁身材魁梧壮硕,力大无穷,手中一杆长枪使得虎虎生风,枪尖所到之处,清军纷纷惊恐避让。他大喝一声,一枪刺出,直接穿透了一名清军的胸膛,紧接着一脚将尸体踹飞,又朝着下一个目标勇猛冲去。身旁的太平军兄弟们也不甘示弱,有的与清军贴身肉搏,在混乱中用匕首寻找着致命一击的机会;有的则以盾牌为掩护,稳步向前推进,彼此配合得默契无间。
曾水源从侧翼杀出,犹如一把锋利的尖刀,狠狠插入清军的软肋。他骑着一匹矫健的黑马,手中长剑左右挥舞,剑刃划过空气,发出尖锐的呼啸。他瞅准白守备的副将,猛地一夹马腹,黑马嘶鸣着向前狂奔,瞬间拉近了距离。曾水源手腕一抖,长剑直刺副将咽喉,副将惊恐地瞪大双眼,想要躲避却已来不及,只能本能地举起手中的刀抵挡。“铛”的一声巨响,火星四溅,副将手臂一阵发麻,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兵器。还没等他缓过神来,曾水源又是一连串迅猛的攻击,逼得副将连连后退,最终露出破绽,被曾水源一剑封喉。
战场上,喊杀声、兵器碰撞声交织在一起,震耳欲聋。太平军凭借着对地形的熟悉和精心策划的伏击,士气高涨,愈战愈勇;清军虽人数占优,但陷入被动挨打之势,渐渐有些力不从心。白守备看着己方伤亡越来越大,心中焦急万分,却又毫无应对之策,空有一身勇力,在这复杂的战局中也施展不开,只能在包围圈中苦苦支撑,做着最后的挣扎。而胡县令躲在队伍后方,脸色惨白如纸,看着眼前的混乱局面,满心懊悔,只恨自己不该如此冒进,如今深陷险境,不知能否保住性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