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饭大家都有些犯困,黄才义见这荒山野岭的,应该不会有人这么快发现他们,就安排众人原地休息。
好在现在天气暖和,几个人也带了些衣物,随便找块不那么硌人的草地一躺,很快就睡着了。
老头一直没有睡着,他闭着眼睛,脑子里始终忘不了唐使墓。
约莫三个时辰过后,蒋以最先醒来,老头闻声一把拉住她。
“这些天你一直跟着才良练习那套手诀,说说看,你都看见什么了?”
蒋以揉了揉眼睛,“才良不是说了吗,他掐手诀的时候那些纹络就冒出来了,把手诀掐完,纹络又消失了。”
“我知道,那这期间他都有什么表现,你仔细跟我说说。”
蒋以急着撒尿,就挣开老头的手,“哎呀师父,你等他醒了自己问他不就行了。”
“他们和咱们不同,让他好好休息。而且我要问的是你看见的表现,你必须一五一十仔仔细细说给我听。”
“那你等着我。”蒋以说罢就一溜烟跑进旁边的树丛里。
片刻过后,她跑回来,就见老头正闭目养神等着自己。
“师父,”蒋以拍了拍老头,“你是想问才良掐手诀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吧?”
老头点点头。
“你要不说我还真没想起来,我刚才一想,才良那样子还真挺可疑的。”
“哦?怎么个可疑法儿?”
“嗯~~怎么说呢,就好像他掐手诀的时候跟我不在一个世界一样,我叫他他听不着,我打他他也没感觉。他说他每次都是在梦里听见我的声音,决定要醒来的时候才会醒来。”
“那你再说说他身上那些纹络,是一下子全部出现,还是一点一点或者从不同的地方出现?”
“这个嘛,我又没扒开他的衣服看,我就看见他的脸和手,都是一点一点全部出现的。消失的时候也是一样,一点一点变淡,然后就不见了。”
老头听完不说话了,开始思考什么。
蒋以看了看老头的脸色,轻声问道:“师父,才良家的龟甲,到底怎么危险了?你说让我盯着他们,可是又不说清楚,我怎么盯嘛。”
老头儿闻言抬起头来看向蒋以,犹豫良久才开口,“这件事我以后会告诉你的,现在,你只需要知道他们的龟甲绝不能让黄家以外的人得到,哪怕他们的叔叔也不行。”
“可是他们的叔叔不也是黄家人吗?”
老头儿摇摇头,“不要太天真。我可以告诉你,才良的公公不是等闲之辈,他非常清楚自己家人的情况。你想想,为什么才良公公只把茶树园的秘密告诉才良一个人呢?而且最后这个秘密还是由才良自己破解出来的。这就说明他公公只相信才良一个人,或者说他认为只有才良才能承担起保护龟甲的重担。”
说到这里,老头儿又意味深长地看了蒋以两眼,叹了口气道:“以儿,若非才良家的变故,我绝不会靠近他们,也绝不会收留才良,你知道为什么吗?”
蒋以原本还开朗着的表情瞬间就暗沉下去,显然,她想过为什么。
“你是担心跟他们家有了瓜葛之后会下不了手!”
老头儿很满意,点点头,“不错!你要记住,我们噬魂人的职责只有一个,那就是看好龟甲,一旦龟甲有什么变故,我们必须当机立断。才良~~他的家人把他教育得很好,但是他大哥和他姐姐~~”
听到这里,蒋以朝睡得正熟的黄才义和黄才月看了一眼。
“他们俩~~也挺好啊,我觉得龟甲在他们手上不会有问题。”
老头闻言又是一声叹气,“以儿,我之所以还不能把龟甲的事情全部告诉你,就是因为你涉世未深,看不懂人心。这个世上啊,人心是最难揣测的,有的时候或许不是他们的本意,又或者他们本身是为了行善,都有可能将龟甲至于危险之地。总之你要记住,无论龟甲在什么人的手中,只要龟甲可能有异变,你就必须痛下杀手,即便是才良。”
“即便是才良?”蒋以差点失声叫出来。
一方面,她不相信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另一方面,到了那个地步,她真觉得自己下不去手。
老头果决地点点头,“这就是我要跟你说的,不能跟他们走得太近,除非你百分之百相信他们。”
听完这话,蒋以才稍稍放下心来。
早前师父就说过,当初之所以决定离开才良,就是因为他认为才良生性善良,不会对龟甲造成什么伤害。
也就是说,才良是百分之百信得过的人,师父说的“他们”指的只是才良大哥和姐姐。
“师父,我不明白,既然龟甲这么危险,为什么不干脆毁了它呢?”
老头露出一副无奈的神情,他看了看头顶上的蓝天,眼神有些出离。
“以儿,上古时期你知道是多久以前吗?传说那个时代神灵和人还共处同一空间,而那件龟甲则可能是人间唯一留存的上古时期的东西,而且龟甲上面记载的秘密更是可能洞悉神灵的方法,就这么毁了的话,你不觉得可惜吗?”
蒋以丝毫不觉得可惜,她就觉得相比眼前的伙伴,什么神灵之类的根本不值一提。
老头看见了蒋以的表情,自然也知道她怎么想的。
于是他收住表情,严厉说道:“好了,你无需想那么多,按我说的去办就是了。”
说罢两人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韩子沫爬了起来。
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天色渐渐暗下来。
之后其他人陆陆续续醒来,黄才月马上张罗做饭。
吃完晚饭,日头已经不见了,老头便催促着大家赶紧启程。
一路上,老头又把黄才良叫到身旁,问起唐使墓的情况。
虽然已时隔多年,但当年的情景黄才良依旧历历在目,尤其是宗元白进入自己身体后发生的事情,他一直忘不掉。
而黄才义走在前面,一路听着也是一路心疼着,那日龙灵死在他面前,是他一辈子无法抹去的痛。
现在听着黄才良再讲述一遍,无异于又要经历一遍那些残忍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