瓮城箭楼下,士卒们正井井有条地往城楼上运送箭矢、火油等物品,城门处、城墙楼道口已有士卒严加把守,别说是两名乞丐,寻常百姓也接近不得寸毫。
老头儿想上前问问情况,守门士卒立马将矛头指向过来,不耐烦地让老头儿赶紧滚。
老头儿无奈,只好转身,却看见身后的襄阳城如同空城一般,街面上一个人都没有。
不知怎地,一股不安感爬上老头心头,“调虎离山?”
蒋以还抱着看热闹的心情,似乎眼前发生的所有事都跟她没关系一样。
“师父,你说啥?”
老头没搭理蒋以,暗自揣测一番后忽然跑起来:“走,去内城瞧瞧。”
蒋以不明所以,只是见师父一副煞有介事的样子,也就跟着跑起来。
拐了几个角,正要看见位于城北的内城门时,老头忽然停下,一伸手把蒋以也拦下来,随后一手拎着蒋以躲进身旁的房檐下。
“咋啦?”蒋以问。
老头儿将手指竖在嘴边,“嘘!别说话!”
蒋以探出身子,朝内城门的方向看了一眼。
可是内城方向什么动静都没有,原先的守卫大概也是抽调去守城了,甚至一个人都没看见。
就在蒋以收回眼神的时候,她忽然瞥见内城大门前方十多丈距离的营地里似乎有人影闪动。
由于离得比较远,蒋以看不清那些人的长相,但是能明显看出是两伙人在打斗,其中一方穿着铠甲、拿着弯刀。
“是那队赤狼卫!”她想起来了,昨晚那些赤狼卫住的帐篷就在那附近。
“嘘!别出声!”老头狠狠甩了蒋以一个眼神,赤狼卫乃内卫精英,能以一敌百,眼下已经倒下两个,可见他们对手的厉害。
老头儿自忖有两手武艺,可也不想平白招惹麻烦上身,况且他还不知道这队赤狼卫守的究竟是何人!
打斗几乎是一边倒的情况,赤狼卫的对手有三个,他们跑动时会时不时掀起身后的兜帽,看来跟昨晚那人是一伙儿的。
很快,剩下的两名赤狼卫又倒下一个,这时老头看见他们旁边的圆顶帐篷里钻出来一个人,正是这队赤狼卫为首那人。
此人身材跟赤狼卫相当,武艺也差不多,打斗只持续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这人就和最后一名赤狼卫双双倒下。
对手那三人稍微喘息了一会儿便去查看尸首,老头儿发现他们争论着什么,随后齐齐望向内城门的方向。
其中一人似有不甘,想冲去内城门,但是马上被另外两人拉了下来。
三人商量了一会儿,随后走进旁边的小巷里。
“他们被骗了,那人不是他们要找的人!”老头儿沉吟道。
蒋以目睹了发生的一切,也跟着疑惑起来,“他们要杀的究竟是什么人?”
老头儿摇了摇头,“调走城内士卒肯定跟他们有关,倒变得有趣了,一方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能调走城内所有士卒,来了个调虎离山,另一方显然对此有所察觉,便来了个狸猫换太子,哼哼,有趣!有趣!”
“你是说那些号角声是他们三个弄出来的?”
“嗯,里应外合,很有可能。”
“那咱们赶快去告诉才良大哥吧!”蒋以忽然兴奋起来,起先她还不知道该想个什么由头去找这位认识的陌生人呢,这下由头有啦。
蒋以刚挪开脚步,老头儿便伸手拦住了她,“为什么告诉他?”
“让他们有所防范呐!”这么明摆的事,还用问为什么吗,蒋以一脸疑惑。
“别忘了,前些天你在那村子里杀的那些当兵的,可跟他是一伙儿的,况且还不知道他是不是才良大哥呢,这世上长相相似之人多的是,你怎么就能确定他一定是才良大哥?”
一句话把蒋以给问懵了,的确,如果那个人真是才良大哥的话,那他和才良现在都是官府的人,可是自己前些天才用噬心蛊杀了十多个官府士卒,那自己究竟站哪头呢?
想到那天的士卒,她马上又想到才良和才良大哥会不会也跟他们一样,到处欺压百姓,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岂不是连他俩都得杀!
“那咱们就什么都不做吗?”迟疑片刻,蒋以才甚是不甘地问出来。
“哼,进城之前我怎么跟你说的?你要敢给我惹乱子,我马上送你回巫山!”
“那咱们总得确认一下那是不是才良大哥吧!”
老头儿略有迟疑,点点头说,“先看看再说。”
......
城门紧闭,城楼又不能上,师徒俩始终不知道城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巳时许,内城跑出来四名传令兵,下令全城戒严,包括师徒俩在内的众乞丐全被驱至西南角的一处院子中。
老头儿有些奇怪,似乎内城的人对那队赤狼卫被杀早有预料,只是拉走尸首就完事,事后既没有调查也没有宣示,就那样不了了之了。
不过到了午时,陆续有部队从城楼上退下来,他们十二人为一队,每队配有两名探马赤军,开始在城内巡视。
师徒俩倒没有被关住,赶他们过来的人只是告诉他们待在院子里就有吃的,而且是一天三顿,你要不在院子里或者错过了那就只能饿着。
说完那些人就走了,既没有留人看管也没有锁门。
众乞丐除了老头儿师徒俩还挺乖巧,毕竟什么都不敢就能一天吃三顿,这可是他们梦寐以求的日子,于是谁都没有迈出大门一步。
蒋以跟老头儿缩在角落里,外面越是安静她越是好奇,几次三番想要溜出去看看,都被老头儿给喊了回来。
尽管时间过得很慢,也是一点一点在流逝,渐渐地,日头朝城墙靠过去,随后一点一点消失,最后完全看不见,原来还有点温度的院子,也变得冷清起来。
忽然,蒋以发现老头儿手上在掐算着什么。
她不明白,掐算是才良的看家本事,尽管那个时候才良还啥都算不出来,可他总爱把掐指推算挂在嘴边。
那个时候老头儿不止一次表示过他对掐算一窍不通,没法儿教才良。
那这个时候老头儿掐什么算什么呢?难不成他还留了一手?故意不教才良?
这时,老头儿又把无名指收进手掌中,还微微带着眉头皱了一下。
蒋以实在好奇,便凑过去问道:“师父,干啥呢?”
老头儿摇了摇脑袋,冲蒋以说道:“不对劲,他们巡街的次数越来越少,刚开始一个时辰还能来四到五次,这会儿一个时辰两次都不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