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声音依旧温柔如水，可眼底却闪过一丝意味深长的光芒。
紫嫣连忙摇头，脸颊微红：“没、没有！只是…”
她下意识回头看了眼屋内的宁芙三人，欲言又止。
可话音一落，只见云想容身后忽然探出一张熟悉的笑脸——
“紫嫣，你好啊。” 李当归从云想容肩侧探出头来，眉眼弯弯，笑容灿烂得像是三月里的阳光。
紫嫣看到那张笑脸的瞬间，连自己都没察觉，唇角便已微微上扬，下意识柔声应道：“李...李当归？原来你跟姐姐在一起啊。”
估计是云想容沐浴完后在紫嫣阁遇到了李当归，就顺便把他也带过来了吧。
紫嫣并未对李当归和云想容一起出现的原因有什么疑虑。
屋内，雀翎灰眸微亮，宁芙抱剑的手指也不自觉地松了几分。
云想容看着妹妹这副模样，无奈一笑，轻声道：“我现在能进去了么？”
紫嫣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挽住姐姐的手臂，将她迎进房间。
李当归也跟了进来，目光在屋内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宁芙身上，嘴角的笑意更深了几分。
宁芙则别过脸去，故意不看李当归。
云想容环视众人，声音温和却开门见山：“再过几个时辰天就亮了，你们既然来了，就都在风雨楼休息吧，紫嫣会给你们安排房间，不过——”
她顿了顿，目光仔细打量着宁芙三人——
宁芙虽然神色如常，但那一头乌黑的长发明显有些凌乱，几缕发丝还倔强地翘着，显然经历过一番折腾；
雀翎和静姝更是狼狈，发间仍沾着些许木屑灰尘，看起来她们潜入风雨楼费了不少力气。
云想容并未去追究她们的不请自来，也没有追问她们是用什么方法才来到的这里，毕竟，她们都算是紫嫣和李当归的朋友。
她微微一笑，继续道：“不过，你们若是愿意，在休息前，可以去濯缨池的温泉里沐浴，紫嫣同样会为你们安排一切。”
“温泉？！”
静姝的桃花眼瞬间亮了起来，像是盛满了星光。
她兴奋地原地跳了一下，差点撞到旁边的雀翎：“我要去！我要去！”
雀翎灰眸微动，眼底闪过一丝兴趣。
她上次泡温泉还是在北方的溶洞，那里很罕见的有一个天然温泉，她带着涟歌等雨女在那里难得享受了几日温暖与舒适...
但南方的温泉她却是从未体验过。
如今有机会，她倒是想试一试。
宁芙却兴致缺缺，抱着寒螭剑站在一旁，淡淡道：“你们去吧，我就——”
“哎呀，宁姐姐~”静姝一把抱住宁芙的手臂，像只撒娇的小猫一样晃来晃去，“你也一起去嘛…好不好啊？”
紫嫣也上前一步，柔声劝道：“宁芙，濯缨池的温泉可是风雨楼最好的享受，泡一泡能解乏，一般人可没这个机会。”
宁芙依旧摇头，语气坚决：“不，我直接去休息。”
静姝不依不饶，整个人几乎挂在宁芙身上：“宁姐姐~你头发都乱了，泡一泡多舒服呀！去嘛去嘛！”
——————————
片刻之后。
风雨楼，三楼，云外栈。
烛火在青铜灯盏中静静燃烧，将整个房间映照得温暖而静谧。
李当归站在床榻前，望着眼前铺陈的锦被——那被面绣着繁复的云纹，针脚细密如画，触手柔软如云。
“这床…也太大了吧？”
少年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被角，又怕自己的手太粗糙勾坏了丝线，赶紧缩回手指。
他环顾四周，这房间虽说是客房，却处处透着精致。
尤其是面前这张豪华大床，李当归甚至都舍不得坐上去，更别说在上面休息了。
听紫嫣说，这一楼名为云外栈，全是风雨楼的客房，那什么濯缨池就在这层。
李当归想起方才紫嫣含笑邀请他一同去泡温泉时，那双凤眸里闪烁的期待。
但他最终还是摇头拒绝了——这一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从宁芙的突然出现，到静姝和雀翎诡异地从床底钻出，再到误闯云想容沐浴的尴尬……
他现在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好好睡一觉。
就在李当归准备吹熄烛火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嗒、嗒”
——像是有人赤足踩在木地板上，却又刻意放轻了动作。
“嗯？”
李当归眉头微皱。
宁芙她们此时应该去了濯缨池，谁会在这时候出现在走廊里？
他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缓缓拉开一条缝隙——
走廊上，昏黄的灯笼光晕里，站着一个陌生的女子。
她一身粗布衣衫，上衣是靛青色的短褂，下身穿着及膝的麻布裤，脚上踩着一双草编凉鞋，露出纤细的脚踝。
乌黑的长发随意挽在脑后，用一根木簪固定，几缕碎发垂在颈侧。
这打扮，和城南码头上那些渔家女一模一样。
李当归一愣。
她是谁？
也是风雨楼的客人？
那女子似乎正准备推开对面的房门，背影显得有些犹豫。
李当归想了想，还是轻轻唤了一声：
“姑娘？”
“啊！”
布衣女子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猛地转身，一双杏眼睁得圆圆的，满是惶恐。
她的手指紧紧攥住衣角，指节都泛了白，整个人几乎要贴到墙上去。
李当归赶紧拱手行礼，语气温和介绍自己：“姑娘莫怕，我是李当归，今晚被安排在这里休息。你也是住这一层的客人吗？”
布衣女子听着这熟悉的声音，立刻认出这就是五楼那个人。
江黛之前清楚的听到了五楼发生的一切，听到这个少年和某个霸道女子的一些对话，还听到他和那位紫衣姑娘的对话。
至于为何她能听到这些，正是因为她不久前觉醒了“听风”神力，耳力卓绝，能听到千里之外的声音。
这也是为什么江黛一个最普通不过的渔女，此时能踩着草鞋站在这里——风雨楼接待贵客的地方。
布衣女子盯着李当归看了好几秒，确认他没有恶意后，才稍稍放松，低声回道：“哦……我、我叫江黛，是云楼主让我来这里的…”
她的声音很轻，带着些许城南那边的软糯口音，像是春日的细雨落在青石板上。
李当归恍然大悟：“原来是云前辈的客人。”
江黛点点头，却又不知该说什么，只是局促地站在原地，脚尖无意识地蹭着地板。
李当归看出她的拘谨，便笑了笑：“江黛姑娘，你自便，我不打扰你了。”
他说完，正要退回房内，却见江黛突然抬头，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那个……你、你知道厨房怎么走吗？”
少年脚步一顿，转身回头，看见那个叫江黛的布衣女子正怯生生地望着自己。
走廊的灯笼在她脸上投下温暖的光晕，将那双杏眼中的忐忑照得一清二楚。
江黛被如此俊朗的一个少年注视着，脸顿时有些红，微微低下了头。
她不禁想起方才在五楼偷听到的对话——那个叫紫嫣的姑娘，连哭起来都像画里的人儿似的，却为这个少年撕了最心爱的书。
\"你饿了？\"李当归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江黛局促地绞着粗布衣角，声音越来越小：\"不好意思...我，我从昨天中午到现在都没吃东西，实在是...\"
她本不想问，可她实在有些饿的受不了了。
李当归闻言先是一怔，随即了然。
她这样的女子生活本来就不易，饿肚子是常有的事。
\"我不知道厨房在哪，\"少年突然露出一个阳光般的笑容，眼睛弯成月牙，\"不过我正好也饿了，我们一起去找找吧。\"
江黛眼前一亮，连忙点头：\"好的，谢谢你。\"
\"走吧。\"李当归转身迈步，刻意放慢了脚步。
其实李当归并不饿。
他大可以说一句不知道，然后回房睡觉。
不过，他不是那样的人，他知道饿肚子的感觉，所以很乐意帮助这个姑娘。
江黛小跑两步跟上，粗布鞋踩在木地板上发出轻微的\"嗒嗒\"声。
她偷瞄着身旁少年的侧脸，心想：这个少年长的好看，人也好，难怪紫嫣那么漂亮的姑娘都会喜欢他...
\"江黛姑娘，\"李当归主动开口，\"你为何会来风雨楼啊？\"
\"哦，\"江黛拢了拢散落的碎发，\"是紫嫣姑娘让人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跟着方舟去南海。\"她的声音突然坚定起来，\"她们说如果我愿意去的话，以后就不用每日辛苦打鱼了。码头的人都说南海很危险，我也见过很多怪事，但是，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李当归闻言，面色不变，心中却是一惊——
方舟？去南海？
李当归仔细回想了一遍，确认了演武大会里没有这位姑娘。
那么，能被风雨楼专门请来，这位江黛姑娘，恐怕也不是普通人。
他又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她一眼，心想：若没有特殊之处，怎会被选中登上方舟？她应该也是个厉害的神力者...
少年脸上笑容不减，顺着她的话说道：“这样啊，看来，不久之后我们会一起去南海了。”
江黛一愣，杏眼微微睁大：“你也会去？”
李当归点点头，语气轻松：“嗯，到时候还请江黛姑娘多关照。”
二人一边聊着，一边沿着长廊寻找厨房。
可风雨楼的三楼曲折迂回，走了许久，他们仍未找到厨房的踪影。
期间还偶然路过那濯缨池，里面传来紫嫣等女子的嬉闹声，可把李当归闹了个大红脸，迈着匆忙的步子就赶紧离开。
把江黛倒是逗笑了，她没想到李当归竟然还是个害羞的人，和心里想的有些不一样。
二人继续走了很久，走着走着，前方忽然豁然开朗——走廊尽头竟是一个宽敞的大厅。
厅内烛火通明，一张红木圆桌旁，正坐着一个人。
李当归脚步一顿，心中疑惑：这又是哪位？
他正思索着，身旁的江黛却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熟稔：“是木兰船长。”
“船长？”李当归低声重复，忽然想起自己之前在风雨楼外听到的争执。
他目光落在厅内那人身上。
只见那人身形挺拔，一袭深黑色劲装，腰间束着一条宽皮带，衬得腰身劲瘦有力。
她正单手托腮，另一只手百无聊赖地敲击着桌面，指节修长，骨节分明，一看便是常年握重器的手。
听到脚步声，她微微抬头，露出一张比男子还要俊朗的面容——剑眉斜飞入鬓，鼻梁高挺，唇线锋利，一双眼睛如鹰隼般锐利，在烛光下泛着琥珀色的光泽。
“江黛？”铁木兰看到二人，也是一愣，随即挑眉道：“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儿晃悠？”
江黛快步上前，来到她身旁，语气熟络：“木兰姐，你怎么还没休息啊？”
铁木兰闻言，冷哼一声，语气里带着几分不耐：“别提了，一说就来气！海东珠那个死婆娘，非要和我住一个房间，赖在我房里不走，叽叽喳喳的烦死了！我好不容易才找了个理由甩开她。”
江黛“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显然对这样的场景习以为常。
李当归站在一旁，目光忍不住在铁木兰身上多停留了几秒——她整个人如同一柄出鞘的刀，锋芒毕露，只是往那儿一坐，就很有气势。
铁木兰察觉到他的目光，锐利的眸子扫了过来，上下打量了他一番，语气直接：“你是谁？”
李当归立刻抱拳行礼，态度恭敬：“您好，我是李当归。”
铁木兰闻言，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漆黑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玩味：“哦？原来，你就是李当归？”
她的语气带着几分调侃，又似乎藏着某种深意，让李当归心头一跳——她这是什么表情？
李当归被铁木兰的话惊得一愣，下意识问道：\"您...认识我？\"
铁木兰双臂抱胸，嘴角挂着意味深长的笑，啧啧两声：\"我当然认识你，你小子......可真不简单啊。\"
——————————
濯缨池，风雨楼最神秘的禁地之一。
这座温泉虽名义上对贵客开放，但实际使用最频繁的，却是风雨楼内部那群特殊的女探子——她们白日里是在风雨楼各处酒楼里端茶送酒的侍女，夜幕下便化作游走四方的情报猎手。
整座风雨楼从上至下，从掌柜到杂役，无一名男子。
这一点其实与十二楼中另一座神秘的\"锦绣楼\"有些类似。
不过，锦绣楼并非和风雨楼一样，以酒楼做幌子，而是以青楼做掩饰，还是青龙城最着名的一座大青楼。
里面的女子个个如花似玉，貌美如仙，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便是那床笫之术，也是令男子流连忘返，欲罢不能。
整座锦绣楼，宛如天上人间，夜夜灯红酒绿，纸醉金迷。
然而，楼内的每个女子，其实都是精挑细选的女杀手。
十二楼，皆暗藏杀机。
濯缨池内，青玉砌成的池壁在烛火映照下泛着温润的光泽，七方温泉池错落分布，最大的主池足有三丈见方，水面蒸腾着袅袅白雾，将整个空间笼罩在朦胧之中。
池边香案上，玫瑰露、茉莉粉等女子沐浴用品早已整齐排列，精致的瓷瓶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紫嫣站在池边，紫色薄纱外袍已经褪至臂弯，露出里面绣着暗纹的淡紫色的抹胸。
她指尖轻点水面，试了试温度，满意地点头：\"大家先沐兰汤，再入主池。\"
此时被紫嫣邀请来的，其实并非只有雀翎等人。
还有一身浅黄长裙的沙棠和一身青色长裙的陆青崖，二人也是受邀而来。
本来紫嫣还邀请了江黛，可她说什么也不来，紫嫣便只好作罢。
静姝早已迫不及待，三下五除二就解开了短打的系带，露出雪白柔软的肌肤和紧实的腰线。
她兴奋地用手舀起一捧水泼向雀翎：\"雀翎姐姐，快下来！这水好舒服！\"
雀翎更是觉得新奇无比，这和那些天然形成的温泉完全不一样。
她缓缓解开黑色劲装的系带，动作优雅而利落，很快便只剩贴身的小衣。
北境女子向来不拘小节，她并不在意在场其他人的目光。
将军之女陆青崖也很干脆，直接扯开了深青色外袍的系带，露出纤细玲珑的娇躯，含苞待放，竟是个美人胚子。
她迫不及待地踏入池中，溅起的水花打湿了池边的香案：\"这地方我早就想来了！\"
沙棠倒是矜持些，犹豫了一会儿，也慢条斯理地解着衣带，眼角余光却一直在打量其他人。
片刻后。
濯缨池内，水雾氤氲，如烟似幻。
池边的青玉衣架上，已经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衣裳——紫嫣的紫罗长裙、雀翎的黑色劲装、陆青崖的青色纱裙、沙棠的浅黄色长裙、女子中衣，贴身里衣…
各色衣物交织在一起，宛如一幅斑斓的画卷。
主池内，水波荡漾，三道倩影已经浸在温热的泉水中，肌肤在雾气中若隐若现。
静姝雪白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玲珑有致的身段浸在水中，乌黑的长发湿漉漉地贴在背上。
她性格活泼，早已自来熟地凑到沙棠和陆青崖身边，笑嘻嘻地撩水泼向她们。
“沙棠姑娘，你这发簪真好看！”静姝伸手轻触沙棠发间的玉簪，眼中满是好奇。
沙棠微微一笑，任由她摆弄，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远处的宁芙。
陆青崖年龄最小，却丝毫不怯场，她捧起一捧水，直接浇在静姝肩上，笑道：“静姝姐姐，你这皮肤白得跟雪似的，平时怎么保养的？”
静姝得意地扬起下巴：“当然是天生的！”
三人嬉笑打闹，水花四溅，池中一片欢声笑语。
解带胭脂笑语频，温汤互浇白雪身。
雀翎也褪去最后一层贴身小衣，迈着长腿，优雅地踏入池中，温热的水流立刻包裹上来，舒服得让她轻轻叹息。
然而，在这片热闹之中，宁芙却独自站在远处，迟迟未动。
她面容清冷，眉宇间透着几分疏离。
若不是方才静姝死缠烂打，她根本不会踏足此地。
紫嫣早已褪去外衣，仅剩一件淡紫色的抹胸，两条修长的玉腿也露在外面，一双玉足白皙稚嫩，肌肤如凝脂般细腻。
她见宁芙仍站在原地，不由得疑惑地走过去，轻声问道：“宁芙？你怎么还不脱衣裳？”
宁芙脸色有些不自然，目光微微避开紫嫣的视线，冷声道：“我去偏池。”
紫嫣摇头道：“偏池水浊，不如主池舒适，还是和我们一起吧。”
宁芙依旧摇头，语气坚决：“不必。”
紫嫣凤眸微眯，忽然露出一抹狡黠的笑意，凑近宁芙耳边，低声道：“怎么，宁将军，你……莫不是害羞了？”
宁芙闻言，眸光一冷，立刻反驳：“胡言乱语！我有什么可害羞的？”
紫嫣轻笑一声，红唇微扬：“那就和我们一起呀！”
宁芙咬牙，指尖微微攥紧衣角，沉默片刻后，终于冷着脸，开始解自己的外衣。
她的动作很慢，指尖甚至有些僵硬，显然并不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宽衣解带。
紫嫣站在一旁，饶有兴味地看着她，唇角笑意更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