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虞晚柔的后背顿时一阵发凉。
她斜眼看紫云。
紫云也有些慌张。
昨日莫名搬来芳华殿，要是真的查，且不说树下的药渣，连她房间内的避子药丸也肯定会被找到。
萧衡的脸色渐渐阴沉下去，眼睛直勾勾的看着虞晚柔，眼神中仅存的一丝温情慢慢消散。
不是他信不信。
而是这宫婢话说的太准确，反倒是一向做事游刃有余的婉婉，今日怎么有些慌张了。
他独宠她这么久。
后宫这么多人他都不曾看过几眼。
日日夜夜想着与她在一起，真心盼望能够怀上孩子，可她却并不想跟他再有孩子？
为什么？
那个坎就这么过不去了吗？
他为此花费如此多心思，昨夜她还与他缠绵床侧说这一切都过去了……
虞晚柔看着萧衡的眼神，心底渐渐冷下去。
陛下想要跟她有孩子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了。
萧衡深深呼吸一口气，转过身看着她。
“婉婉，是你自己说，还是让朕搜宫？”
虞晚柔深吸一口气，不服气的跪在地上。
“陛下，今日臣妾惨遭陷害，若是您不信臣妾大可搜宫，可您想想，这一桩桩一件件是不是太赶巧了？臣妾昨日才与陛下彻底解开心结，今日就有人要出来陷害臣妾，说臣妾喝避子汤。”
闻言，萧衡渐渐稳住心神。
是啊，这一切是不是太赶巧了？
而且一直在虞晚柔身边伺候的都是皎月跟紫云，像此等重要的事情，怎么可能交给一个眼生的宫女去做？
稍有差池，就像今日，不就会被他人知道？
婉婉不会这么蠢。
虞晚柔看萧衡动怒的眉头已经有所松散，她微微吸了一口气，紧接着又道。
“再者臣妾此前有孕，陛下不放心，也是让院首把脉瞧过的，仅此一点，臣妾为何要避孕？而且臣妾小产之后身子一直虚弱无比，眼下喝这种东西，难道臣妾想一辈子都无法怀有身孕了吗？”
解释完，她才低声抽泣。
“臣妾刚刚失去孩子，陛下昨夜才给了臣妾承诺，若是陛下硬要搜芳华殿，臣妾自然毫无怨念，只不过旁人想要设计臣妾，一切早就想好了，臣妾说再多也是无济于事。只盼着等下陛下搜出来些什么，还能想着跟臣妾的情分。”
萧衡又看她，这下子眼底浮现出一层不舍。
见她如此可怜低声下气的模样，他还吵什么？
他看着眼前这个宫女倒是眼生的很，吩咐道：“来人，将她抓起来，带回掖庭狱好好审问。”
至于芳华殿是否有药渣，又是否有其它的东西，一切都会有定论的。
陛下去上朝了。
虞晚柔从地上起身，她看着他的背影，将眼睛里面的最后一丝伤感收回。
“紫云，快去将芳华殿的东西收拾干净。”
紫云心有余悸，连声应下：“好，奴婢这就去。”
纵使刚刚她利用萧衡对待她的感情，让萧衡暂时信任她，不去当即处理这件事情。
可有些东西，一旦埋下，就是隐患。
陛下身边的那一个暗卫，可不是吃素的。
“娘娘，那宫婢被陛下关进了掖庭，这怎么找到背后是谁在陷害您？”皎月有些担心的问。
虽然这一次逃过去了，可不知道到底是谁在背后作祟，那就没办法将对方连根拔起，还是隐患。
虞晚柔镇定自若：“今日我完好出现在众人面前，谁最不高兴，就是谁。”
她心底已经隐隐约约有了猜测的对象。
偌大的皇宫，现如今除了太后跟淑妃对她还有意见并且心底有其它心思外，她猜不出其他人。
但是太后想要扶持宋美人肯定是扶持不起来了。
所以只剩下一个淑妃。
前些日子她刚好与她撕破脸。
十有八九就是她了。
陛下前脚刚走，后脚礼部的封妃圣旨便到了。
-
太崇殿内。
宗十站在殿内，萧衡桌前放着一张用布包住的药渣。
那干草药渣虽然已经有了一些日子看起来灰扑扑的，还有一股腐败味，但还是能够看得出来，这是药材。
而且就是避子汤的药材。
萧衡冷冷的看着面前这一堆“证物”，双眉拧紧。
食指不自觉的敲打着桌面，在这偌大宫殿内发出阵阵响声。
沉默许久。
他才开口：“你说，这是避子汤的药材？”
“是，臣已经让太医进行检查过了，这确实是避孕的药材，是今日臣去芳华殿后院取回来的。”
所以今日那个宫婢并没有说谎。
宸妃的宫殿中确有此物。
萧衡的目光暗淡下来，他不明白婉婉为什么要吃这个东西，越想越乱，他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
宗十站在一旁。
同样不明白，宸妃为什么避子。
她可已经拥有陛下无限的宠爱了，说是在这后宫绝无仅有的一份宠爱了，若是换成旁的女子，肯定会想方设法生下皇嗣用于牵着皇帝的心。
可她偏偏反其道而行。
是不是有些过于蠢了？
所以他拿不准宸妃的心思。
只是芳华殿其他地方也挖出来了一些药渣，年份久远，有些已经被溶解的看不清样子了。
但有一点，他能够确定。
宸妃此前应当确实服用过此类药物，否则不会有这么多药渣。
以为闹着玩呢，这可是避子的东西。
萧衡单手撑住额头，看着眼前的这一个‘证物’，心脏隐隐的刺痛了一下，几乎让他一下子没喘过来气。
他无力的挥了挥手，让所有人都出去。
等整个宫殿内没了其他人，他才缓缓伸出双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心中的疑问充斥全身。
婉婉，为何要这么做？
夜色萧条，空寂的没有任何回音，赵元福担忧的站在门外来回踱步，时不时瞧一瞧里面，时不时的听一听里面的动静。
赵聪从里面出来，带着一动未动的点心。
摇了摇头。
“干爹，陛下这是怎么了？自从上朝回来过后就一直没出来过，连送进去的东西都没动一口。”
赵元福看着赵聪拿出来的糕点。
也唉声叹气的摇了摇头。
今日在紫宸宫的一切，他当时也是在场了，宸妃娘娘胆大包天居然喝避子药！虽然宸妃解释了，陛下也没有彻查。可看着陛下这样子，说明此事不假。
赵元福叹气：“陛下这是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