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渝的状态不是很好,见完丁儒山出来,肉眼可见的失魂落魄。
一个月不到的时间,丁儒山消瘦了许多,白发也长了不少,丁渝除了心疼还是心疼。
在丁儒山面前,她不敢哭,这会脱离了丁儒山的视线,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直流。
丁渝要面子,连大哭都是用两只手捂着。
哭声低微,一抽一抽地响在陈绪耳侧。
他心里揪了一下,坚毅的目光少见地柔和下来。
他没安慰,只是轻轻地将丁渝带进怀里。
丁渝哭得泪眼朦胧,什么都看不清。
她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很坚强,可以消化情绪,也可以独自吃苦,但只要看见丁儒山,所有的伪装顷刻之间土崩瓦解。
丁渝只允许自己脆弱一会。
“不管怎样,我还是谢谢你。谢谢你让我见到了我爸。”丁渝擦干眼泪把头偏向一边,“又弄脏了你一件衣服。”
陈绪的外套上,全是她的鼻涕和眼泪。
破天荒的,陈绪没有嫌弃。
“你不怪我,我也不怪你。”
他伸手去抽纸巾,发现纸巾盒见了底。
纸巾光被丁渝拿去擦眼泪了。
丁渝神态略囧,“我包里有纸巾……”
“留着自己用。”陈绪目光缱绻,“下次我在车里多备点。”
丁渝不敢多看,怕溺死在陈绪的温柔里。
往日里都是不近人情的冰块脸,这会温软又柔和。
要命。
回去的路上,丁渝一直在看窗外的风景。天气冷,呼出的热气都在车窗上结成了白雾。
丁渝用手擦了擦玻璃,看到街道上高高悬挂的红灯笼,这才想起来马上就是元旦了。
丁渝没什么节日仪式感,听陈绪说元旦要回老宅吃饭,只能跟着去。
她本来打算舒舒服服窝在家里追剧,奈何陈绪给得太多,她没骨气,没挡住金钱的诱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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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那天天气不错,街道上人流如织,男女老少都面带迎接新年的喜色。
陈家很看重举家团圆的节假日,老宅里里外外都有佣人在紧锣密鼓地准备。
陈老爷子爱种东西,平日里有事没事就爱往自家果园里跑。正好温室大棚里收了不少果子回来,丁渝来了,老爷子第一个让她品尝。
“阿绪呢?那臭小子怎么没和你一块回来?”
“他公司临时有个会,他说开完会尽快赶回来,爷爷放心。”
丁渝温顺地从托盘里拿了几个果子,吃完认认真真给出了评价。
再次踏进老宅的大门,丁渝心里其实是有些忐忑的,但胜在老爷子热情,她在老宅的处境才不至于太被动。
丁渝赞美的话发自肺腑,可有人听了不高兴。
“老爷子这也太偏心了。”二房太太林淑琪凑到陈径庭的继室孙见雅身边暗中提点:“陈绪一回来,老爷子眼里哪还容得下别人。瞧瞧,敬洲的位置都被陈绪的好媳妇坐了。”
孙见雅装得很好,但笑容还是不免出现了一丝裂缝,“爸喜欢年轻有为的,我们敬洲会努力跟上的。”
三房太太季媛媛有意加入进来:“老爷子有意要传位给陈绪,以陈绪现在的能力,接管陈家是迟早的事。到时候,我们这些旁支,怕是都没好果子吃。”
“那可未必。”孙见雅见不得别人说她儿子不好,见状立刻维护:“我们敬洲也不差,他负责的地区业务一直都在增长,在商业上也是有才能的。”
林淑琪意味深长:“一个是自立门户的公司总裁,一个是家族企业的总经理。敬洲那点才能和陈绪比起来,恐怕差远了。”
季媛媛假装没看见孙见雅沉下来的脸色,继续道:“老爷子心在谁身上大家有目共睹,一大家子拢共就白漪和你从肚子里生了两个儿子,你可得多为敬洲打算打算。”
孙见雅把话听进去了。
吃完饭,她单独把陈敬洲和陈语汐叫进了房间。
“妈,什么事这么急?我还有个视频会议没开完。”陈敬洲心不在焉地刷着手机,屏幕上一张偷拍的侧影一晃而过。
陈语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上面的人是丁渝。
她冲陈敬洲吹口哨,“哇哦,哥,原来你还有这心思呢。”
孙见雅一把夺过手机,看清照片后眼神一凛:“你疯了吗儿子?陈绪的女人你也敢惦记?”
“妈,你别胡说。”陈敬洲抢回手机,却满脑子都是丁渝的身影。
再次见到丁渝,他是欣喜的。今天的丁渝穿得很美,复古的中式旗袍,恰到好处的收口将她的身段勾勒得完好。
旗袍能最大限度地将女人的韵味发挥到极致,丁渝也是如此。
她穿上旗袍拢着披肩出现在眼前的那一刻太惊艳,像旧时光里走出来的大家闺秀,在陈敬洲脑海里迟迟挥之不去。
与其说是旗袍的魅力,不如说是丁渝的个人魅力。陈敬洲没忍住,这才趁无人注意时拍了张照片。
“洲儿!”孙见雅轻拍了下桌子。
“啊?”陈敬洲如梦初醒,“妈,你刚刚说什么?”
孙见雅恨铁不成钢地深吸一口气,“老爷子频繁当着全家的面抬举丁渝,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爷爷喜欢二嫂呗。”陈语汐满不在乎地吃着葡萄。
“意味着家主的位置你哥没机会了!”孙见雅压低声音看向陈敬洲,“洲儿,你可得争气!”
陈敬洲似乎没在听,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手机屏幕。
孙见雅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你知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情况?你怎么还有心思……”
“妈,”陈语汐突然插话,眼睛亮得惊人,“我觉得哥有这心思未必是坏事。”
“什么意思?”
陈语汐歪着头笑:“二哥和嫂子又没感情,如果哥真能……”
“荒唐!”孙见雅厉声打断,但眼神却闪烁起来。
“洲儿,”她突然放柔了声音,“你难道真的对丁渝……”
陈敬洲缓慢抬起头,“妈,我觉得她和陈家的其他女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