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妙音坊回宰相府的一路上,顾沁瑶如同霜打了的茄子,失魂落魄。
她双眼泛红,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如梨花带雨般楚楚可怜 ,往日的活泼劲儿消失得无影无踪。
顾知微坐在一旁,满心无奈,看着姐姐这副模样,既想笑她的多愁善感,又因她的伤心感到心疼,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两人一路无言,只有马车行驶时发出的沉闷声响。
很快,马车停在了宰相府门口。
苏如凌早已在门口等候,见顾沁瑶满脸泪痕,心疼不已,立刻用凶狠的目光瞪向顾知微,那眼神仿佛在说一切过错都在她。
苏如凌一边轻声安慰着顾沁瑶,一边带着众人走进大厅。
刚一进厅,杨叔便“扑通”一声跪在顾青平面前。顾青平端坐在主位上,脸色阴沉,眼神中透着威严与不悦。
杨叔见此,声音颤抖地说道:“老爷,今日老奴无能,没能保护好小姐,让她们遭遇这样的事,老奴罪该万死!”
顾青平还没来得及开口,苏如凌便抢话道,语气中满是愤怒与责备:“不怪你怪谁?你身为护卫,连两个小姐都看不住!来人,把他拉下去重罚!”
顾青平冷冷地瞥了苏如凌一眼,沉声道:“既然事情已经发生,现在不是责罚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想想如何解决。”
顾知微看着跪在地上、满脸愧疚的杨叔,心中不忍,开口说道:“爹娘,不能全怪杨叔,是我和姐姐缠着杨叔,非要他带我们去的。杨叔他……”
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脆响,苏如凌狠狠一巴掌扇在顾知微脸上。
苏如凌怒目圆睁,吼道:“谁让你说话的?说,是不是你出的主意,故意带坏你姐姐!”
顾知微捂着被打的脸,眼眶中蓄满了泪水,委屈地说道:“女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大能耐,让姐姐和杨叔都听我的呀。”
顾青平看着眼前混乱不堪的场景,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猛地一拍桌子,厉声呵斥道:“好了!你们还嫌不够乱吗?一个个都成何体统!”
这一声怒喝,如同一记炸雷,瞬间让大厅安静了下来,所有人都被这威严的声音震慑住,不敢再发出半点声响。
顾青平平复了一下情绪,看向顾知微和顾沁瑶,语气虽已缓和,但仍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你们两个,先回房好好休息,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踏出房门半步。”
说罢,便差遣身旁的丫鬟,护送两位小姐回房。
顾知微和顾沁瑶低着头,默默地跟在丫鬟身后,离开了大厅。
一路上,两人依旧沉默不语,各自怀着心事。回到房间后,顾知微只觉得身心俱疲,她挥退了丫鬟,独自一人坐在床边,环顾着这熟悉又略显冷清的房间,满心都是委屈和无奈。
就在这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角落里钻了出来,原来是阿福。
这只机灵的小老鼠,平日里就和顾知微十分亲昵,此刻仿佛察觉到了主人的低落情绪,它飞快地跑到顾知微脚边,用小脑袋蹭着她的鞋,发出“吱吱”的叫声。
顾知微低头看着阿福,嘴角不禁微微上扬,原本孤单落寞的心,也因为这只小家伙的出现,瞬间温暖了起来。
苏如凌回房后,想着满脸泪痕、伤心欲绝的女儿,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熊熊燃烧。
她苦心孤诣、精心布局的一切,就这么被人轻而易举地破坏了,想到这里,苏如凌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她紧紧攥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答应顾沁瑶的事情没做到,这让苏如凌感到无比的懊恼与愧疚。顾沁瑶对她寄予厚望,她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怎么对得起女儿的信任?
苏如凌越想越气,深吸一口气,强压着内心的怒火,迅速转身,眼神犀利如刀,对着身旁的心腹厉声下令:“立刻,马上给我去找那个醉酒的人!就算把整个城市翻个底朝天,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心腹领命后,立刻带着人匆匆离去。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心腹带着人几乎找遍了所有可能的地方,大街小巷、酒馆客栈……却始终不见那个人的踪影。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苏如凌得知这个消息后,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她猛地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杯被震得跳了起来,发出清脆的声响。她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定让你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声音冰冷刺骨,仿佛裹挟着寒冬的霜雪 ,其中的恨意与决心,让人不寒而栗。
夜幕低垂,宰相府在一片静谧中沉睡,与白日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格外清静。
此刻,皇宫之中,皇上南宫宇坐在御书房内,案几上的烛火明明暗暗,映照着他紧锁的眉头和一脸的踌躇。
原本已下定决心的他,在妙音坊上瞥见顾沁瑶面纱下倾世容颜的瞬间,内心泛起层层涟漪,所有的决断都开始动摇。
关于顾沁瑶的美貌,已然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这消息自然也飞快地传入宫中。
一时间,后宫的嫔妃们各自心怀鬼胎。她们深知,若顾沁瑶这样的美人入宫,自己在皇上心中的地位必将岌岌可危,一场无形的较量似乎已悄然拉开帷幕。
皇后也坐不住了,她敏锐地察觉到了潜在的威胁。深思熟虑后,她暗中授意亲信将消息传递给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其实早就听闻顾沁瑶的事,只是一直没有主动出面干预。
这日,太皇太后特意在御花园散步,算准了时间,恰好与前来散步的皇上“偶遇”。
两人一番寒暄后,太皇太后看似不经意地开口问道:“皇上,百花宴过去已有些时日,可听闻您的选妃旨意却还未下达,这是为何呀?”
南宫宇心中一紧,面上却不动声色,委婉答道:“皇祖母,儿臣愚钝,面对诸多秀女,实在不知如何抉择。”
太皇太后轻轻摇头,语重心长道:“皇上可莫要糊涂啊!选妃自然要选对江山社稷有益之人,个人的儿女情长,怎能与江山社稷相提并论?”
南宫宇虽贵为天子,坐拥天下,可在许多事情上却也身不由己。
面对太皇太后的一番教诲,他只能默默点头,心中却五味杂陈,既有着对顾沁瑶的心动,又不得不考虑朝堂局势和皇室的责任,一时间,陷入了两难的困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