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绍立在楼船箭楼上,望着蜿蜒河岸的长龙笑叹:“义渠这是把黎阳城的肝胆都挖来了?”
蒋义渠单膝跪在青砖上:“未将无能,仅收得旧部二百三十一人。”
船尾青雀旗忽被河风扯得笔直,袁绍望着桅杆上盘旋的夜枭突然大笑。
“卿等皆怀孝义。”解下腰间鎏金错银的短剑掷向蒋义渠。“自今日起,尔部号为孝义营,义渠便是这孝义营校尉。”
剑鞘撞上蒋义渠胸甲的闷响里,袁绍已俯身握住他甲胄束带:“那些捧着《孝经》的酸儒,该给孝义营写首铙歌了。”
“待你凑足八百带孝之人——“话锋忽转温柔如哄幼子:“本将军亲自为你系绛紫将绶。”
蒋义渠接过短剑:“末将定不负主公厚望,孝义营必将成为战场上的利刃,为主公斩敌立功!”
袁绍满意地点头,放开蒋义渠的甲胄束带,转身面向楼船下的河面。夜枭在桅杆上发出几声凄厉的叫声,似乎在为这场庄严的授命仪式作见证。
“好!有志气!你既有此决心,本将军便等着看你孝义营的威风。”
袁绍转身面向蒋义渠,神情严肃地说:“义渠,这孝义营非比寻常,你需得精挑细选,不仅要忠孝之人,更要勇猛之士。八百带孝之人,不是那么容易凑齐的。”
“末将明白,孝义营不求人数众多,但求每个成员都能以一当百,末将定会严格筛选,不负主公所托。”
袁绍满意地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这乱世之中,人心浮动,唯有忠孝节义能够凝聚人心。你身为孝义营校尉,不仅要率军作战,更要以身作则,传扬忠孝之道,让天下人知晓我袁家的仁义。”
“末将谨记。”蒋义渠郑重地回答,他将短剑紧握在手中,仿佛握住了自己的信念和使命。
此时,楼船缓缓启动,沿着蜿蜒的河岸继续前行。袁绍望着两岸的景色,心中涌起一股豪情:“待到孝义营壮大,本将军将率你等横扫四方,让这天下见识我袁家的雄风。”
蒋义渠紧随其后,目光坚定地望着远方:“孝义营必将成为主公麾下的一支铁军,为主公开疆拓土,立下赫赫战功。”
“这天下,非但要以武力争,更要凭仁义取。你等既以孝义为名,便当铭记,战场之上,非但要勇猛精进,更要守正持节。”
他转身面向河流,远处烽火台上的烟雾随风飘散,似乎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战事。
袁绍望着蒋义渠,心中暗自思量,此人虽弱冠之年,但忠心耿耿,且能征善战,假以时日,必成大器。他挥了挥手,示意蒋义渠起身:“去吧,义渠,你母亲还需要你的照顾,船上也有随行的军医。”
蒋义渠起身,向袁绍深施一礼,随后转身离去,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显得格外坚定。
暮春的濮水泛着粼粼金波,袁氏商队的五艘货船正扯满青绸帆掠过济阴郡界碑。
船头铜纹犁开的水沫还未消散,桅杆了斗突然连敲七声铁铎——下游三艘舴艋舟正贴着苇荡疾驰,桐油刷过的船身反着乌亮凶光。
“左满舵!避开浅滩!”船主张世平立在青鸾号的望楼上,腰间错金虎头牌撞得叮当响。这位常年往来黄河的商贾此刻却紧握刀柄——济阴郡的水道比预想中安静得蹊跷,连惯常追着商船乞食的流民舢板都不见踪影。
桅杆顶端的了望卒突然吹响骨哨。
在三道河汊交汇处,六艘无旗艨艟正贴岸而行,船身漆成与芦苇一色的苍青。这些快船吃水颇深,显然满载着什么东西,但划桨的节奏却整齐得令人心惊。
“落半帆!弩手警戒!”张世平的吼声惊起岸边白鹭。
甲板暗格纷纷掀开,三十名披轻甲的护卫半跪着给蹶张弩装箭。
蒙面水贼的旗舰突然横切河道,船头包铁像犁开麦田般划破水面。
“前方水路发现异常,有多艘艨艟正加速靠近,形迹可疑,疑似水贼。”
就在这时,一名护卫急匆匆地跑上甲板,向袁绍禀报道:“主公,前方水面上有多艘艨艟正快速向我们靠近,看那架势,很像是水贼的船只。”
袁绍闻言,面色一凛,立刻从船舱中走出,站在船头远眺。
只见天际线处,几艘艨艟如同饿虎扑食般,划破平静的水面,激起一串串白色的水花。
这些艨艟船身漆黑,船帆上没有任何标志,船上的水手动作熟练,显然是习惯了水上的生活。
“立即升起警讯,所有护卫做好战斗准备!同时,调整航向,尽量避免与这些艨艟正面冲突。”商船上的护卫们迅速行动起来,有的拔出刀剑,有的拉起了弓弦,紧张的氛围在商船上弥漫开来。
袁绍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些越来越近的艨艟,心中暗自思忖:若是水贼,今日恐有一场恶战。济阴郡的水域,看来并不平静。
逢纪扶着船舷的手微微发白,身后传来甲胄相击的清脆声响。
“元图,船队护卫可都安排妥当了?”袁绍按着腰间玉具剑登上楼船,玄色大氅被江风掀起一角。
蒋义渠带着二十名护卫迅速散开警戒,铁甲折射着冷硬的寒光。
“禀主公,八艘货船皆是双层硬木舱,每船配有七名蹶张弩手,十二名角弓手。”
“弩手每人配百支三棱铁矢,弓手则是鸣镝与倒刺箭各五十。”他说着忽然抬手指向第三艘货船,甲板上整整齐齐码着三十个包铜木箱,“那些箭箱暗藏火油囊,遇险时可作火攻之用。”
“加上今晨新编入的两百三十一长矛兵,七艘货船各增三十余人。”
“如今每船守备足有八十之数。”
袁绍听后,满意地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做得好,但即便如此,也不可大意。水贼狡猾,我们必须严加防范。”
河湾处忽有夜枭惊飞,他眯起眼睛:“艨艟吃水浅,恐藏凿船死士。”话音未落,蒋义渠已横跨半步挡在他身前,玄铁重甲在暮色中泛着幽光。
三十步外的货船上传来铁链绞动的声响,士卒们正在船舷加装带倒钩的铁索。逢纪从袖中抽出一卷帛书:“各船艉部暗藏二十具拍杆,水贼若敢跳帮......”他话音被骤然响起的铜锣声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