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薇。”祁淮予阴沉地看向辛久薇,“你好算计。”
辛久薇却不理他,只捂着脸哭,像是还有些害怕。
辛云舟立刻拦在他们之间,“你还想对我妹妹做什么!”
一时之间,祁淮予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伯父,此事真的是我冤枉!”
辛父沉声问:“你的意思是,我女儿在胡乱攀扯你?”
祁淮予咬紧了牙。
这也是辛久薇的心机之处!她对外形象素来都是骄纵又柔弱,自然说什么都可以,他却不能直白辩解,毕竟辛父不是他的爹。
见他不说话,四周人的议论声逐渐大了。
“想不到祁公子竟是这种人……”
“实在太过分了,辛小姐一柔弱女子,搞不好是要出人命的!”
“平日里看着是端方君子,怎的能因为置气就推姑娘下马车呢?实在太没有风度了。”
“搞不好平日里都是装出来的。”
“别说辛小姐了,连我们都被他骗了。”
之前那几名跟随祁淮予的书生今日也在,原本这几天他们见祁淮予为了寻找辛久薇而茶饭不吃,都还在感念他的深情,却没想到变成了这般局面。
一时之间,他们虽然没有说出议论祁淮予的话,却也都对他的品性产生了怀疑。
祁淮予面色铁青地站在原地,还在想着应对之法。
而另一边原本看热闹的谢长景怕他情急之下供出自己,早已偷偷溜了。
辛父叹了口气,“兮瑶,带你妹妹回去歇息。来人啊,把祁淮予请出去。”
祁淮予一怔,忙道:“伯父!我真的是冤枉的!”
可在场已经没有人会信他了,连薛应雪都别开了眼,似乎不想跟他扯上关系。
祁淮予被人拉出了辛府,虽然辛氏的人都还算客气,没有像当初辛久薇扔冯氏一样直接,但众目睽睽之下,对祁淮予来说也是奇耻大辱了。
众人散去,柳七与袁小十陪着辛久薇两姐妹回了院子,在等待辛久薇换衣服的时间里,辛兮瑶又同她们道谢。
“辛姐姐不必客气。”柳七温柔地说,“实在是此事蹊跷,我心里放心不下,才追问了一番。”
袁小时道:“幸好我们来了,不然久薇还不知道要被那祁淮予欺骗到什么时候呢!”
辛兮瑶笑了笑,有些意味深长,“恐怕被欺骗的另有其人。”
袁小十茫然,“谁啊?”
辛兮瑶笑笑没说话,柳七还有些忧虑。
“再如何,祁淮予也是辛三的表兄,就算今日闹开了,日后也免不了走动,辛姐姐,你们可要提防着他一些。”
袁小十附和:“对!一定要当心这个伪君子!”
辛兮瑶皱了皱眉,“谁说他是久薇的表兄?”
两位姑娘一怔,又听辛兮瑶道:“我外祖家与他不曾有半分关系。”
“可是他……”袁小十还想说什么,被柳七拉了一下。
“那便更好了,我就不用担心辛三了。”柳七笑道,“天色不早,我们就先回了,辛姐姐代我们问候辛三一声吧。”
辛兮瑶与她们道了别,没过多久,辛久薇换完衣服出来,却说要去见辛父。
“父亲一个人去了书房,不知是要做什么。”辛兮瑶道,“你可是有事同他说?”
辛久薇点点头,“姐姐,你且等着,过了今日你就彻底不用嫁谢长景了。”
没有向辛兮瑶解释,辛久薇径直去找了辛父。
辛父坐在案几前,面前没有摆笔墨纸砚,也没有翻什么书,就那样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父亲。”辛久薇行了礼,“从明日起,姐姐可以不用再与谢家接触了吧?”
辛父饶有兴趣地看她一眼,“你受了惊吓,不去休息,来见我第一句却是说这个?”
辛久薇笑了笑,“因为我会受这惊吓,源头不就在谢长景吗?”
顿了顿,她将谢长景在园子里骚扰辛兮瑶的事说了,一直说到对方激她上山的事。
“父亲,您让姐姐多出去走走,她经历前几天的事,想必也已经想通了,而且那日她展示过琴曲,名声已打出去了,日后要藏拙也不一定有机会。”
“比起谢长景,姐姐应当会将目光放在更重要的地方。”
“况且……”
辛久薇犹豫了一下,“谢长景素来与祁淮予交好,动不动就受蛊惑,实在没必要与他过多纠缠。”
听出她话中有话,辛父微笑道:“祁淮予刚对你做出这种事,你却先关心起你姐姐了。”
“因为姐姐与谢长景不过是说了一回亲而已,连庚帖都没交换,及时止损难道不好吗?”辛久薇抬起头,“而且,我落下马车之事,父亲也并不完全信了我,对吗?”
辛父沉吟一番,问:“自从我这次回来,你对祁淮予的态度实在转变过大,这是为何?”
辛久薇咬了咬唇,“女儿不过是看清他的真面目,不想再受他蒙骗。”
“今日若是没有柳家的姑娘,你待如何?”辛父又问,“你失踪这几日,他祁淮予可是尽心尽力得很,放在往日,你恐怕早已感动万分。”
辛久薇道:“那日山上所有人都知道他是同我一辆车下山的,虽然常人的思维里,都不会往他身上怀疑,毕竟我失踪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可对他来说这根本不够,因为他必须非常担心我,担心得茶饭不思、不顾自己身体,担心得好像没了我,他也会跟着去了,才会显得他对我多么特殊。”
“这样只要我回来了,人人都赞他是深情好儿郎,再将事情到我面前说几番,我感动之下,岂不是非他不嫁?”
说到这里,她看向辛父的眼睛,笑了笑,“父亲,穷小子想娶世家女,无外乎就是小姐的倾心,和岳丈的另眼相看,不是么?”
辛父也笑,问:“现在小姐不倾心了,那就只剩我这个岳丈的眼了?”
辛久薇有些紧张,“那父亲以为如何?”
辛父缓缓收了笑,像是在思考,又像是什么都没想。
“你不曾研读兵法,但应当知道穷寇莫追的道理,此事你急不得。”许久之后,他挥了挥手,“早些回去歇息吧,有些事,不要急于一日两日。”
辛久薇低下头,朝辛父行了礼,“是,女儿知道了。”
看着她离开的背影,辛父叹了口气,拿起手边的一本册子。
赫然是刚才那位小沙弥交给他的,辛久薇这几日抄的佛经。
许久之后,他又笑了笑。
他这个小女儿,倒是有了几分辛氏子女应当摆在明面上的那种聪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