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久薇匆匆去了祠堂,果然就见到哥哥直直地跪在祠堂中间,一旁辛父还拿着极少拿出来的藤木条,竟是要上家法!
“父亲!”辛久薇快步走过去,挂起笑拦在辛父和哥哥之间,“您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也不差人跟我说一声,我都想您了。”
辛父身材高大,面容冷冽,不太像一个文官,一双眼睛不怒自威。
看见辛久薇时,他神色稍微缓和。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休息?你回去歇下,这里的事别管。”
辛久薇先看向了一旁,祁淮予刚在鉴宝会上被辛久薇摆了一道,此刻跟没事人一样,一派谦逊温和的模样。
对上辛久薇的目光,他还笑了笑。
可辛久薇一眼看去就知道,哥哥之所以撞在父亲提前回来的节骨眼,一回来就被罚跪,必然是这人的手笔。
她忍下对祁淮予的厌恶,笑着用平日里撒娇的语气对辛父说:“父亲,哥哥这几日学习可用功了,怎么您却一回来就要罚他,好没有道理。”
“用功?”辛父冷哼一声,“他但凡真的有一分用功,也不至于如此愚蠢!”
辛云舟不服气,“我明明……”
辛父道:“你不必狡辩!淮予已将今日之事告诉我了,要不是他替你担下责任,保不齐你就要闯下大祸了!”
想也知道祁淮予定是在父亲面前颠倒黑白,辛久薇赶在哥哥说话之前道:
“父亲,今日之事哥哥是有错,可他是错在轻信他人,最多是脑子简单了一些,万万不到您动用家法的程度呀。”
一旁的祁淮予又假惺惺地劝了起来,“久薇,这事不是你能管的,今日也出了许多风头了,早些回去歇息吧。”
他才刚大出血了一回,看着辛久薇说话时都有些咬牙切齿。
可在辛父面前,又戴上了风度翩翩的面具。
辛久薇心中冷笑一声,也不理他,对辛父道:“想来父亲都是从祁淮予那里听的今日经过吧,难道父亲不想听听我和哥哥的说法吗?”
往日辛云舟在祁淮予的挑拨下受罚,辛久薇都是事不关己地站在祁淮予这边,今日这般反常,也引起了辛父的注意。
他看辛久薇一眼,“你这是在替你兄长说话?”
辛久薇道:“女儿是妹妹,自然是要向着哥哥的,况且今日之事本就不算哥哥的错,我怎能看他受人冤枉。”
辛父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下女儿,对祁淮予道:“你且先回去吧。”
祁淮予一怔:“伯父……”
辛父却只挥了挥手,祁淮予无法,只好先走了。
他走后,辛父才让辛久薇说话。
辛久薇了解父亲的性格,也没有编造什么说词,将祁淮予如何哄骗辛云舟的事连同鉴宝会上的纠纷一同说了。
听完,辛父缓缓问:“云舟既是瞒着你更换物品,你又如何知道他上了淮予的当?”
辛久薇早已想好了说词,“是望晴无意间看见阿永去花银子了,女儿便有所猜测。”
辛父又问:“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淮予拿了原本的金风玉露盏,此事连你哥哥都不知道。”
总不能说自己是重生之人,上辈子死前才看清祁淮予的手段。辛久薇谨慎地道:“女儿也是猜测的,以祁淮予的性格,想必会选择它。”
辛父沉默了一会儿,冲辛云舟挥挥手。
“今日你错在脑子蠢笨,不及你妹妹三分机警,回去好好想想吧。”
辛云舟如获大赦,感激地看辛久薇一眼,连忙从地上爬起来走了。
等祠堂里只剩下父女两,辛父的神色缓和了一些,问辛久薇:
“你今日为何不向着淮予说话?”
辛久薇不自觉地拽紧了裙子,有些紧张,“因为他今日手段令我心寒,我始终是辛氏女儿,自然是要保护兄长的。”
“保护。”辛父重复了一遍她的话,微微一笑,“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辛氏的小姑娘竟有这般雄心壮志。”
“父亲是笑我呢。”辛久薇做出从前的娇蛮模样,“哥哥心思单纯,容易勿信他人,我不替他兜着,他岂不是迟早被人害了?”
辛父惊奇,“你竟也有说旁人心思单纯的时候。”
辛久薇微怔,随后忽然提着裙子向父亲行了跪礼。
辛父皱眉,“这是做什么。”
“父亲。”辛久薇收了笑,神情有些严肃,“往日真正轻信他人的其实是女儿,父亲不在的这些时日,女儿仿佛大梦一场,想清楚了一些事情。”
“今日鉴宝会上祁淮予所使手段实在令我心寒,女儿想明白了,无论如何,咱们辛氏才是永远的血亲,女儿绝不会再盲信祁淮予了。”
“这几日,女儿已从祁淮予那里收回了辛氏的东西,可祁淮予跟着父亲做事,许多事女儿还做不了主,只恳请父亲信女儿一回,提防着祁淮予一些。”
她知道凭三言两语,父亲不会信,但有些话若不早些直言,之后就来不及了。
辛父沉默地看辛久薇半晌,才道:“我知道了,你先起来。”
辛久薇站起身,看见辛父背着手,缓缓在辛氏先祖们的牌位前走了两圈。
随后他对辛久薇道:“回去歇息吧。”
辛久薇不再多言,低下头行礼道别。
第二日,她听见了不太好的消息。
祁淮予又出现在了辛府,她前些日子刚给辛云舟布置的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