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晚卿醒来,入目的便是帐顶悬着紫色的纱幔,上面绣着的花妖冶美丽,竟肖似书上见过的曼陀罗。
有交谈的声音传来,“可醒了?”
“禀公主,还未。”
半晌,江晚卿透着纱幔向外看去。
这房内的装饰极尽奢华,水晶做梁柱,白玉石为柱。
床前立有一座青翠碧玉屏风,上面雕着凤凰浴火重生图。
内室与外室则以珍珠罗帐间隔。
江晚卿不再打量,掀开纱幔,铃铛声叮咚作响。
一位侍女匆匆跑了进来,“姑娘醒了,我去回禀公主。”
“慢着。”
侍女停步。
“公主,是哪位公主,这是何处?”江晚卿试探着问道。
侍女垂首回道,“此处是苗疆的宫殿,是兰曦公主带姑娘回来的。”
侍女离去,她根本不认得什么兰曦公主,回想着,她是在山洞里喝了粥后失去的意识。
她被带来此处,那贺兰辞呢。
萧祁回来见不到她,定十分焦急。
经历了这一遭,她再不能做到心如止水,眼下她不就是因着萧祁对她的担心,而心疼。
兰曦公主进来时,见江晚卿呆呆站在那发愣。
“怎么还痴傻了?”兰曦公主低笑着。
江晚卿猛地回头,待看清她的脸,更是惊愣得没了反应。
“换回女装就不认得我了?”兰曦公主笑得肆无忌惮。
那妖媚惑人的表情,让江晚卿不确定道,“你是,贺公子?”
“怎么还变成了公主?”江晚卿想不明白,就算是易容术也不能将男子变成女子。
兰羲公主敛起裙摆,随意地坐在了圈椅上,“我本就是兰曦,为了行事方便才化作贺兰辞罢了。”
“晋王殿下不知吧?”江晚卿想起萧祁,不似知晓她身份的模样。
“自然不知,若是以女装示人,晋王不得避我如蛇蝎。”兰羲公主扯了扯唇角,面上带着一抹不易察觉的苦涩。
“你为何带我来此。”江晚卿的眸中尽是疑惑。
兰曦笑了笑,娇媚的脸上带着轻蔑,“我真没看出你这人哪里好,长得不如我,身份不如我,又没什么头脑,我真不明白他看上你哪了。”
江晚卿一时间哑口无言,她也不知萧祁喜欢她什么。
她喜欢萧祁什么她都不知。
也许,情不知所起就是这个意思吧。
兰曦见她不说话,一双深沉乌黑的眼眸里迸出阴狠,“不如一起看看,晋王更在意你,还是他那位好皇兄,如何?”
兰曦莫名其妙的话,让江晚卿想不通其意。
“真是蠢,连这都不知,还傻乎乎地为他涉险进苗疆登雪山。”兰曦的眼底愈发沉暗,“晋王为了那个病秧子太子,勇闯苗疆来取雪莲。”
兰曦缓缓笑了起来,声音逐渐扩散,表情狰狞目光鄙夷,“他连真话都未告知你,你还傻傻地去救她,若不是我的人把狼群剿灭,你以为你能安然无恙抵达?”
江晚卿静静地看着她愈加疯狂的脸,神色未变,“他为何来苗疆,对我来说并无区别,采雪莲救谁都是时局所迫,我亦不会疑心于他。”
兰曦听后狰狞的脸上闪过一丝古怪的笑意,“那你可敢笃定他对你是否也是一心一意?”
不等江晚卿回答,兰曦一甩裙摆,转身离去。
江晚卿坐在椅子上,眼前的侍女来来回回地忙活着。
圆桌上摆了各式佳肴,犹是她腹中饥肠辘辘,她却连一点想吃的心思都没有。
兰曦走后,侍女的称呼也变了,“圣女请用饭。”
江晚卿惊诧地看着她,“什么圣女!”
“您是我们苗疆的圣女啊。”
她的身份还蛮高贵,江晚卿冷笑着问道,“那我叫什么名字,母家姓什么?”
“圣女闺名,羌芜,乃是上一届圣女羌樊之女。”
安排得倒是恰到好处,“有母无父吗?”
“圣女之父向来不公布于世,奴婢不知。”说完,侍女垂首静立在侧。
江晚卿不知兰曦想做什么,为何会按一个圣女的名头在她身上。
向侍女再探问不出其他线索,江晚卿便问道,“兰曦公主年方几何,是苗疆王的第几个孩子?”
侍女欲言又止,最后闭口不言。
江晚卿更加怀疑,公主的身世说不得?
这不应该是苗疆上下皆知晓的事吗。
江晚卿也不难为她,安静地用过饭后,问道,“我能去外面走走吗?”
侍女垂首想了想,道,“圣女就在这扶栏处看看吧。”公主未说禁止出入,她不敢擅作主张。
江晚卿走出门才发觉这是一处阁楼,站上悬空的廊道,凛冽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侍女给她披了件斗篷,“圣女小心别着凉。”
江晚卿道,“这苗疆的气候实在奇怪。”
身后无人回话,江晚卿知这怕又是禁忌。
*
萧祁将西合城查了个遍,也未发觉江晚卿的迹象。
没了贺兰辞,他在这苗疆行步艰难,几乎处处碰壁,林风也去而复返,没有一丝可以将雪莲带出去的机会。
萧祁这才觉得奇怪,贺兰辞不过是普通的富家子弟,纵使贿赂金银,也不可能有如此大的职权。
他一国晋王,如苗疆如回自家一般。
就算不用调查,也知贺兰辞欺骗了他,且不止一丁半点。
怕是从他的身份起就有问题。
卫临不在,再详细的细节一概无从得知。
正在萧祁一筹莫展之际,有人在他房门前留了一封信。
大致的意思是,想见人就入宫。
萧祁眉头紧拧,他在苗疆绝不会被人知晓。
稍微一琢磨,这人定与贺兰辞有关。
萧祁拿出备好的国书,这是临行前,嘉合帝给他的,就是为了以备后患。
没想到在此时派上了用场。
国书递送宫中。
次日,苗疆王便派人来接萧祁。
进入宫门时,侍从道,“大王说,只见晋王殿下一人。”
言下之意就是让他单枪赴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