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月的辉光如沸腾的铁水倾注而下。
猩红漩涡中,一只布满褶皱的巨眼缓缓睁开,浑浊的瞳孔里翻涌着宇宙深渊的混沌,每一次眼睑开合都迸溅出细小的血珠。
更多肢体从破裂的腔体中挣扎而出:缠绕着发光血管的节肢如同巨型蜈蚣,末端生长着吸盘状的口器,贪婪地吮吸着空气;沥青般的触手表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肉疣,所过之处岩石熔化成沸腾的岩浆。
怪物的胸腔部位裂开三排布满倒刺的巨口,发出婴儿啼哭与野兽嘶吼混杂的尖啸,声波震得整个洞穴簌簌落下碎石。
随着更多扭曲的肢体挣破血肉,血月大君的轮廓逐渐完全成型。
它佝偻的脊背高高隆起,皮肤呈现沥青与血肉交织的质感,不时有细小的肢体从皮肤下钻出来又缩回;十二只大小不一的眼睛分布在脖颈与躯干,每道目光都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暗月锁链从背后的脊椎延伸而出,链节间流淌着粘稠的黑色液体,滴落之处生长出布满人脸的藤蔓。
当最后一只脚爪撕裂血肉落地,血月大君仰天发出震碎云层的嘶吼,猩红的月光在它周身凝聚成暗月虚影。娜塔莎残存的银灰色皮毛黏附在怪物肢体上,随着它的动作片片剥落,宣告着这场禁忌诞生的残酷与亵渎。
祭坛上,娜塔莎的躯体已沦为可怖的残片。
原本银灰色的皮毛尽数被血污浸透,此刻只剩零星碎块黏在祭坛边缘,宛如被撕碎的战旗。
她的身体被完全掏空,胸腔至小腹的位置裂开巨大的空洞,断裂的肋骨如枯树枝般向外翻卷,内脏早已消失不见,只余暗红的血肉挂在破碎的骨架上。
血月大君早在诞生之前就已经掏空了她的五脏六腑!
娜塔莎的头颅歪斜地垂在一旁,空洞的眼窝里凝结着血泪,半张脸被腐蚀得只剩森森白骨,嘴角还保持着痛苦的扭曲。
断裂的四肢以诡异的角度散落在四周,皮肤下暴起的青筋和血管已经干瘪,如同缠绕在枯枝上的腐坏藤蔓。
残留的血肉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腐烂,升腾起阵阵带着腥甜气息的黑雾,在血月的照耀下,这片残骸更显凄凉与绝望。
祭坛地面上,暗红的血泊中还漂浮着细碎的组织碎片,随着血月大君行进的震颤微微晃动,无声诉说着这场禁忌诞生的残酷与惨烈。
一代天骄,原初的狼美人,狼族最美的女皇,重伤濒死!
“如果眼前的怪物可以复活你的爱人,那它应该先治愈它的母亲。”
安娜怒视着眼前亵渎生命的怪物,对着水晶球里的德兰嗔道。
血月的辉光骤然化作实质,如猩红汞液般浇淋在血月大君身上。
怪物发出震耳欲聋的尖啸,沥青般的皮肤开始沸腾翻涌,无数细小的肉芽从褶皱间破土而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
十二只竖瞳在血光中疯狂膨胀,虹膜表面浮现出细密的鳞片,瞳孔深处漩涡状的混沌竟渗出缕缕银丝,在空中凝结成微型的血月残影。
暗月锁链突然活物般扭动,链节缝隙中长出肉膜翅膀,扑棱着飞向血月汲取力量。
血月大君的躯体以骇人的速度拔高,原本佝偻的脊背逐渐舒展,脊椎骨节节爆裂重组,生出三对布满骨刺的巨大骨翼。
它撞碎岩壁。洞穴整个坍塌。
它的胸腔轰然裂开成蜂窝状的腔体,从中伸出数百条蠕动的肉须,末端生长着吸盘状的口器,贪婪地吞噬着空气中的血月能量。
怪物的四肢开始扭曲变形,关节反向生长,脚掌裂开成三趾,趾间延伸出半透明的膜翼,每走一步都在地面烙下冒着青烟的焦痕。
那些黏附在体表的娜塔莎皮毛,此刻竟化作诡异的纹路,在血月大君皮肤下蜿蜒游走,最终汇聚成一张凝固着痛苦表情的人脸浮雕。
随着血月的光芒愈发浓烈,血月大君周身迸发出刺目的猩红光晕,身体表面裂开无数道缝隙,从中溢出带着荧光的黑色流体。
这些流体在空中凝聚成万千细小的血月,围绕着怪物盘旋,发出孩童啼哭般的尖啸。
进化完成的血月大君仰头咆哮,声波震碎高空云层,十二只巨眼同时迸发强光,整片天空都在它的威压下扭曲变形。
“小子,帮我个忙。”安托鲁斯扭过头,双眸黯淡无光。
…………
“你是碟中谍?”江澄夜问道。
“什么意思?”安托鲁斯反问。
“额,怎么跟你解释呢,就是双重间谍?”
安托鲁斯点点头。
“我想弄清楚他们总坛的位置,也想弄清楚血月降临的位置,我就必须自己潜入进去。但有意思的是,我现在发现哪怕知道了也毫无作用。”
安托鲁斯看着虚无之地那广袤混乱的天空,若有若无地叹了口气。
“我们未必打得过那个家伙。”
“哦?那做这个局是为了什么?”江澄夜好像有点窥探到事情的本质了。
“他们需要你的混沌血,让他们的主完成最后的进化,所以才会绑架那两位引你过来。而你要做的很简单,吸收血月的力量,然后净化自己,这样你就可以用自己的混沌之力容纳血月的力量,找到祂的弱点,杀了祂。”
江澄夜皱了皱眉毛。
“你不是同样有混沌血吗?为什么不是你来做这件事?”
安托鲁斯看了他一眼,没说话,只是摇摇头。
“我是原住民,我强行容纳血月,可能会成为第二个血月大君的。”
安托鲁斯说罢,再次叹了口气。
这是他这辈子叹气最多的时候了。
…………
“我懂,你去吧。”
江澄夜坐到地上,他开始和血月大君争抢血月的力量。
事实上,血月大君就是血月的缔造者。所谓的“进化”,其实只是血月大君在通过吞噬血月来恢复自己的实力。
而江澄夜正面战力肯定不足,但他可以延缓血月大君的恢复速度。
同时……
他要去帮安托鲁斯看看娜塔莎的情况。
另一边,原初们已经开始行动。
安托鲁斯周身银灰色毛发根根倒竖,体内奔涌的原初狼魂之力化作实质,在其身后凝聚出百米高的巨狼虚影。
他后腿蹬地,空气因剧烈摩擦产生爆鸣,如同一颗银灰色的流星,利爪上缠绕着暗紫色的闪电,撕裂空间直取血月大君的咽喉,所过之处留下道道焦黑的爪痕。
彼得·菲茨杰拉德的燕尾服无风自动,化作漫天墨汁。
这些墨汁在空中重组,先是形成无数张扭曲的人脸,继而延伸出数以千计的触手。
每根触手上都布满吸盘,吸盘深处闪烁着猩红的光芒,触手灵活地穿梭,有的缠绕血月大君的肢体,有的凝结成尖锐的长矛,刺向怪物身上的薄弱之处,所到之处,空间泛起阵阵涟漪,仿佛被梦魇之力侵蚀。
伊兰库斯振翅高飞,石质羽翼在血月照耀下闪烁着冷冽的光泽。
他俯冲时,羽翼边缘如锋利的石刃般切割空气,同时从口中吐出无数尖锐的石块,石块在空中急速旋转,带着破空之声射向血月大君。
当接近怪物时,他收起翅膀,化作一颗石质炮弹,用坚硬的额头撞击对方,石屑纷飞间,他的翅膀又迅速展开,进行下一轮攻势。
厄普顿·基普林的狼鸦战镰挥出,靛蓝霜气瞬间弥漫四周,地面、空气都被冻结。
他脚踏冰面,身形如鬼魅般在血月大君身边游走,战镰时而劈砍,时而横扫,每次攻击都在怪物体表留下深深的冰霜痕迹。他还能借助冰面的反光,瞬间转移位置,让血月大君难以捉摸,同时从不同角度发动突袭。
格拉海德骑着骸骨战马,马蹄踏过之处燃起幽蓝鬼火,鬼火顺着地面蔓延,形成巨大的火焰牢笼。
他手中燃烧的锁链如灵蛇般舞动,锁链末端的尖刺闪烁着寒光,时而缠住血月大君的肢体,试图将其拉近,时而甩出火焰鞭挞,锁链扫过之处,空气都被点燃,幽蓝的火焰灼烧着怪物的皮肤,冒出阵阵黑烟。
安托鲁斯身后的巨狼虚影张开獠牙,十道暗紫色闪电如锁链缠绕利爪,狠狠撕开血月大君的肩颈,却见伤口处翻涌出粘稠的黑雾,瞬间将缺口填补如初;彼得·菲茨杰拉德的千根梦魇触手刺入怪物体内,无数张人脸同时撕咬,然而血月大君体表突然迸发猩红波纹,触手寸寸崩解成墨色灰烬。
伊兰库斯俯冲时羽翼化作旋转的石锯,在怪物胸膛犁出丈长深痕,飞溅的碎石却悬浮半空,重新拼接成怪物愈合的皮肤;厄普顿·基普林的霜气冻结血月大君三条肢体,战镰贯穿其咽喉,冰棱却在触及核心的瞬间被高热蒸发,只留下焦黑的空洞。
格拉海德的火焰锁链将怪物捆成火茧,幽蓝鬼火焚尽表皮血肉,露出的白骨却在血月照耀下疯长,瞬间再生出更坚韧的外甲。
五大原初强者的杀招接连命中,血月大君却始终保持着仰头吞噬的姿态,毫不抵抗,硬吃所有伤害。
它背部裂开蜂窝状的腔体,数以百计的肉须疯狂搅动,将血月的光辉抽离成猩红丝线。
原本如血般浓烈的圆月逐渐蒙上灰翳,边缘开始崩解成细碎的光屑,而怪物体表不断隆起新的肢体——骨角刺破云层,触须缠绕星辰,十二只竖瞳吸收着月光,化作深不见底的漩涡。
“完全……不起效果吗?”
安托鲁斯回到地面,死死瞪着眼前的怪物。
“安托鲁斯!找人给娜塔莎治疗!她快死了!”
江澄夜此时已经绕到了血月大君身后,看着地上已经几乎失去气息的残躯,作为同胞的江澄夜此时竟多了些悲痛。
“给我时间!”
江澄夜怒吼。
“安娜!还不参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