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凝雪一听,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我……我以为……这是给我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下意识地摸了摸手腕,却是什么都没有,低声委屈:“就收起来戴着了……”
云念九眉头紧锁,步步紧逼:“哦?是吗?”
“微臣记得当初可是交代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镯子是送给小郡主。这么重要的事情,可不是儿戏!不知,到底是谁传错了话?”
冷凝雪的贴身女婢翠竹眼见事情败露,再也瞒不住了,在宁王的威压下,“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王爷饶命!王爷饶命!”
“是……是奴婢一时糊涂,听错了才给了我们郡主,不关郡主的事情……”
她颤抖着从怀中掏出一个碧玉镯,双手呈上:“还请王爷恕罪!”
云念九接过镯子,仔细端详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便转身离去,没有再多说什么。
他前脚刚走,宁王后脚就“啪”的一声,猛地一拍桌子,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宾客早已散尽,偌大的厅堂里只剩下宁王一家人。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宁王的声音低沉而威严,带着不容置疑的怒气。
“今日之事,你们姐妹难脱干系,宁王府的脸都丢尽了!”
他锐利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仿佛要将他们心中的秘密都看穿。
冷凝冽见状,立刻上前一步,双膝跪地,一副受了天大委屈的样子:“父王,您可要为女儿做主啊!”
她泪眼婆娑地望着冷凝雪,声音哽咽:“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知道我没有做过那些事,为什么还要在外人面前那样说我?你这不是坐实了我有罪犯错吗?”
她越说越激动,身体也跟着颤抖起来,仿佛随时都会晕倒:“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纵然我们姐妹有嫌隙,可是妹妹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败坏你名声的事情,若是今日妹妹被诬陷,日后还怎么做人?”
冷凝冽突然情绪失控,猛地扑向冷凝雪,双手紧紧地扒着她的衣服,声嘶力竭地质问:“妹妹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你要这样陷害我?”
这一变故让所有人都措手不及。
“天呐,小郡主这是怎么了?”
“该不会是被气疯了吧?”
“真是可怜啊,被自己的亲姐姐这样陷害……”
围观的仆人们窃窃私语,看向冷凝冽的眼神中充满了同情。
冷凝冽在撕扯间,眼尖地发现冷凝雪脖子上戴着一条银锁。
那银锁造型独特,上面雕刻着两条栩栩如生的鱼儿,正是西凉风格。
这……怎么会在冷凝雪的手里?谜团在冷凝冽的心中升起。
前世,她也曾在冷凝雪处见过此物,但冷凝雪抵死不认,还说是她看走眼。
想到这里,冷凝冽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诸多事情疑云密布,她瞬间装作被气倒,“晕”了过去。
“你……你…… 啊……”
从前冷凝雪用来对付她的招数,如今她学得顺手。
反正府里的人也都认为她脾气恶劣,今日这番撕心裂肺也没什么影响。
“如霜!如霜!”宁王妃大惊失色,连忙上前抱起冷凝冽。
“快!快传大夫!”宁王立刻吩咐管家。
冷凝雪站在原地,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我……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她喃喃自语,试图为自己辩解。
“父王,您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陷害妹妹……”
她哭得梨花带雨,好不可怜:“我只是……我只是太担心妹妹,才会一时糊涂……我以为那是真的,我怕对方闹大影响我们王府的名声啊……父王……我……”
此刻的冷凝雪,进退两难。
她原本以为可以借此机会彻底扳倒冷凝冽,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反而把自己给搭进去。
她现在最担心的是,宁王会因此对她产生怀疑,进而影响到她在王府的地位。
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给圆过去,不能让宁王继续追查下去。得找个机会跟冷凝冽单独谈谈,探探她的口风,看看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要尽快除掉冷凝冽这个眼中钉,以绝后患。
宁王和宁王妃看着冷凝雪这副模样,心中也是五味杂陈。
他们虽然对冷凝雪有些失望,但毕竟是自己养大的女儿,也不忍心太过责备。
昔年冷凝雪生父救过他们夫妇,所以这些年宁王府好吃好喝养着她,他们也一直偏心弥补她。
不曾想,她如今这么糊涂!也就相信她是一时情急犯错,都是为了王府的名声。
“好了,雪儿,你也别哭了。”
宁王妃叹了口气,说道:“这件事,王爷会查清楚。”
“你先回去休息吧。”
宁王也摆了摆手,示意冷凝雪退下。
“沐钧,这件事就交给你。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还你妹妹一个清白。”
“是,父王。”冷沐钧躬身领命,抬手抱起冷凝冽,急匆匆地往她的房间走去。
冷凝冽被送回房间后,大夫很快就来了。
经过一番诊治,大夫说冷凝冽只是急火攻心,并无大碍,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宁王这才放下心来。
他坐在床边,看着昏迷不醒的冷凝冽,心中充满了愧疚和自责。
他知道,自己这些年来对冷凝冽的关心太少,以至于她受了这么大的委屈。
今日之事确实是他不察疏忽才险些酿成大错。
长久的偏心,导致小女儿心里有怨气。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女儿各自生了这么多小心思?不惜在这种场合撕破脸?
哎……
良久,宁王叮嘱王妃好好照顾她便离去。
……
冷凝冽醒来后,看着满屋子的礼物,心中却是波澜起伏。
她从床上坐起身来,一件一件地翻看着那些礼物。
突然,她的目光落在一个锦盒上。
那锦盒的材质和做工都极为考究,上面还镶嵌着一颗硕大的红宝石,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妖异的光芒。
她打开锦盒,里面静静地躺着一个白玉手镯,上面雕刻着精致的牡丹花纹,与前世那个让她身败名裂的手镯一模一样。
“呵呵,这么快就忍不住了吗?”冷凝冽冷笑一声,拿起手镯仔细端详着。
她倒要看看,这一世,他们又会玩出什么新花样。
“郡主,您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贴身丫鬟立春端着一碗热粥走了进来,关切地问道。
“没事。”冷凝冽将手镯放回锦盒,然后将锦盒丢到一边,仿佛那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垃圾一般。
“这些礼物,都是谁送的?”
“都是今天来参加及笄礼的宾客们送的,奴婢已经登记造册。”立春回答道。
“嗯,把册子拿给我看看。”冷凝冽伸手。
“是。”立春将册子递给冷凝冽。
冷凝冽翻看着册子,一个个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容。
这些人,前世可都是“功不可没”啊!
“郡主,您这是怎么了?”立春见冷凝冽的表情有些奇怪,不禁问道。
“没什么,只是觉得有些人,真是太有心了。”冷凝冽合上册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郡主,身子要紧,先喝碗粥吧?”立春小心翼翼地问道。
冷凝冽微微蹙眉,立春立刻低头:“郡主若是不喜,女婢吩咐厨房立刻换。”
冷凝冽示意她放下:“叫听澜进来。”
立春乖乖下去,冷凝冽这才吐了一口气。
空气里只剩一点残留的香气,要不是她这两日撤了安神香也未必闻得到。
怪不得她觉得前世处处都被人牵着走,原来棋子就在身边。
冷凝冽盯着礼册,手脚冰凉。
上一世她到死都没发现跟了自己多年的贴身侍女居然早已倒戈。
也是,冷凝冽惨笑了下,上一世,立春死得早。
在她得到与许正昭的婚约之后被宁王气得打死了她身边的侍女。
听澜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自家主子对着礼册出神。
“郡主?”
“把粥喝了。”冷凝冽不觉得冷凝雪现在敢毒死她,但长此以往却未必。
一碗粥而已,试探一下。
听澜怔住,不明所以:“郡主?可是粥有问题?”
“你说呢?”试探一个也是,两个也是,那就都查查。
见她语气严肃,听澜立刻就把粥整碗干掉,末了还咂摸嘴:“没什么特别的味道,应该没问题。”
说罢她还拿银簪在碗底试探了一下。
无毒!
“好了,你先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静。”冷凝冽说道。
“是。”听澜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乖乖地退了出去。
听澜身上比起立春就粗糙了不少,也没有任何特殊的味道。
冷凝冽逐步思索着府内的势力分布,脑海里开始布局。
她抚摸着胸口,那里还隐隐作痛。
“这一世,才刚开始!好姐姐,前世你加诸在我身上的痛苦,今生我要你百倍偿还!”
窗外,夜色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