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息怒,这皆是奴才的失职。奴才已即刻命人着手处理此事。” 内务府总管刘全赶忙跪地请罪,额头上渗出细密汗珠。
“传赵婧!” 一声传唤,划破了周遭的寂静。
未过多久,赵婧匆匆步入,身形甫现,便即刻跪地,恭敬参拜 。
箫御珩微微眯起双眼,寒光从眼眸中迸发而出,扫视着下方众人,随后冷声道:“后宫这谣言究竟是何时开始散播的?如实回禀,若有半点隐瞒,休怪朕无情!”
赵靖恭身道:“回禀陛下,据臣所知,昨夜便初现端倪。当时臣只当是几个爱嚼舌根的宫女在私下议论,并未太过在意。
岂料今日清晨,传言愈发离谱,等到下午给锦瑟宫的赏赐送出后,各种荒诞版本更是甚嚣尘上,后宫之中人人口口相传陛下与贤妃恩爱非常。”
赵婧措辞极为谨慎,每个字出口前,都似在舌尖反复研磨。
他已尽可能将话语说得隐晦,那些香艳版本,用词大胆孟浪,他怎敢贸然提及。
陛下如今盛怒未消,若因自己多嘴,将这些不堪入耳的谣言原样复述,惹得龙颜大怒,顺道给自己也扣上一顶传播谣言之罪的帽子,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想到这儿,赵靖后背一阵发凉,愈发小心翼翼,只盼能将这事儿平稳地禀明,莫再节外生枝 。
“以妄议主子之罪,给朕彻查到底!即刻选派得力人手,前往后宫各处,向那些妃嫔们严正宣告,若再有一人胆敢传播此类谣言,朕定将严惩不贷,绝不姑息!无论是谁,一经查实,抄家灭族!务必在一日之内,将这些谣言彻底止住!”
“遵旨。”赵靖很快带人出去查办。
箫御珩眸色愈发深沉,脑海中刹那间浮现出苏芙笙的身影。
她满脸失望地质问自己的模样,清晰如昨。
以往,她总爱黏在自己身边,或是哭着撒娇,或是耍些小手段 “拿捏” 自己,那般鲜活生动。
即便落泪,多是带着些试探之意,可昨夜,她眼中满是对自己的失望,以及深深的自我怀疑。
箫御珩瞬间恍然大悟,怪不得苏芙笙对自己态度冷淡至此。
她该是何等委屈,在祠堂满心期许自己前去营救,结果却听闻自己在锦瑟宫与贤妃 “缠绵”。
虽说事实并非如此,可在她心中,怕是已认定了这般不堪的事实。
正沉思间,刘全犹豫了一下,又补充道:“陛下,奴才在着手处理时发现,这些谣言传播的路径极为蹊跷,似乎有人在背后精心布局。
而且…… 奴才听闻,近日有几个形迹可疑的陌生面孔在后宫偏僻处出没,行为鬼祟。
奇怪的是,奴才的人一旦靠近,他们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奴才本打算等处理完谣言之事,再详细调查此事。”
箫御珩眼神一凛,心中暗自警惕,这后宫之中,怕是有一股暗流正在涌动。
“即刻去办!朕不想再听到半分这类谣言,若后宫之中还有人敢妄议,定让其付出惨痛代价,以此震慑众人!形迹可疑之人,速速给朕揪出来,朕倒要看看,究竟是何人在背后兴风作浪,受谁指使,胆敢搅乱后宫安宁,朕定叫他付出代价!”
“遵旨!” 刘全深知事态严重,领命后,即刻带着手下匆匆退下,着手处理这棘手之事。
转瞬之间,祉珩殿再度被静谧笼罩,仿佛外界的喧嚣都被隔绝开来。
箫御珩抬眸,望向那缀满星尘的夜空。先前的怒意如潮水般渐渐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说的哀伤,悄然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
阿福在一旁默默看着箫御珩这般神情,心中了然,他定是又想起了苏芙笙。然而,身为帝王,尊严与骄傲如同枷锁,让他即便满心思念,也难以轻易放下身段。
阿福看着箫御珩这副模样,知晓他是在想苏芙笙。只是作为男人,又是帝王,他这一时半会是不会低头的。
阿福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了然,接着试探道:“陛下,您瞧,平日里后宫妃嫔们对陛下皆是毕恭毕敬,大气都不敢出。可娘娘却能与陛下这般亲近,随意撒娇嗔怪,想来也是因为陛下宠她。”
箫御珩眉头微挑,似是对这说法有些意外,却又无法反驳,轻哼一声道:“哼,她那性子,向来没个规矩。也不知哪来的胆子,竟敢一次次在朕面前如此放肆。” 话虽如此,可他的眼神里却没有丝毫的怒意,反倒带着几分纵容。
阿福见状,壮着胆子继续说道:“陛下,您再想想,以往后宫里若有妃嫔犯错,哪怕只是些小过错,陛下也会依照宫规惩处。可娘娘呢,她多次冲撞陛下,陛下却从未真正动怒责罚,反倒一次次包容,这可不是一般的恩宠能解释的。”
箫御珩沉默片刻,缓缓踱步,思索着阿福的话,他心里清楚,对苏芙笙,他的底线早已一降再降。
阿福跟在身后,小心翼翼地补充:“陛下,您还记得那次娘娘私自跑出宫去,惹得宫中上下一片慌乱。换做其他妃嫔,这可是大罪,可陛下找到娘娘后,只是训诫了几句,便再无下文。若不是心里在意,又怎会这般轻易放过?”
箫御珩脚步一顿,回想起那日的情形,苏芙笙像个犯错的孩子般站在自己面前,眼中虽有惧意,却仍倔强地不肯认错。自己当时虽佯装发怒,可心底更多的却是担忧与后怕,生怕她在宫外遭遇不测。
“朕…… 朕只是觉得她难得有这般天真烂漫,若因这事儿严惩,怕是会折了她的性子。” 箫御珩这般解释着,却未曾察觉自己语气中的温柔。
阿福微微欠身,说道:“陛下对娘娘的用心,老奴都看在眼里。娘娘在御花园里随意改造景致,旁人都道此举不合规矩,可陛下不但没怪罪,还命人按照娘娘的想法布置得更加精致。这般待遇,后宫之中,独她一人享有啊。”
箫御珩陷入沉思,回想着与苏芙笙相处的点点滴滴,自己似乎真的在不知不觉中,给予了她太多特殊待遇。
他低声喃喃道:“朕…… 朕竟从未发觉,自己对她竟是如此纵容。” 他摇了摇头,像是要将这些纷乱的思绪理清,“罢了,她既如此不懂事,往后朕定要好好管教,不能再这般由着她的性子胡来。”
阿福不知可否的叹道:“真到了娘娘面前,陛下怕是又要心软 。”
说起管教,他想起平日里他一言不发,只是板着脸,她都会委屈巴巴地嘟囔着 “陛下太凶了”,今日这般,她是怕极了吧。
箫御珩眉头紧蹙,负手而立,目光中透着几分悔意,开口问道:“阿福,朕方才那般言行,可曾吓到了她?”
阿福回想起方才那一幕,心有余悸。且不说娘娘吓得怎样,就连自己都被吓得不轻。
虽说以前也见过陛下大发雷霆,可自从娘娘入宫后,陛下在娘娘跟前,向来都是温和儒雅,如春日暖阳般和煦,哪曾像今日这般怒发冲冠,仿若换了个人。
仔细想想,能把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沉稳内敛的陛下气得这般厉害,却又毫发无损的,放眼整个后宫,乃至天下,恐怕也只有娘娘有这般 “能耐” 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