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位同志咋这样呢？你这不是明明说话不算数，不讲诚信吗？”
“对呀，我们大家伙儿可都听见了，我们可以作证。”
“不光不讲诚信，还欺负人，还狗眼看人低，把你们领导叫出来，我们倒要问问你们供销社到底是咋回事儿？到底是想不想为人民服务？”
如果说刚才没人站在江灵川身边，这会儿替江林川说话的立刻变成了无数张嘴。
群情激愤之下，场面一下子有点儿难以失控。
有那性格激烈的年轻人用手拍着玻璃柜台啪啪作响。
所有人都心惊胆战，生怕玻璃碎了。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传来，
“安静，安静，你们大家这是干什么呢？有什么话好好说。别动手啊！”
这一句话说完，众人回头这才看到一个矮胖的中年男子。
从后院儿通往前院儿的那个门走了进来。
矮胖的中年男子略微有些秃顶，戴着一副黑边的眼镜儿，一看穿在身上的四个兜的中山装，就知道这位应该是个干部。
“姐夫……不，不，不，主任，您快来看看，他们这帮人无理取闹，他们是故意刁难。”
女服务员立刻找到了主心骨，急忙冲了过来。
主任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嫌弃的看了一眼自己这个小姨子。
小姨子到他们供销社上班儿，一共才上一个礼拜。
天天和别人吵架。
要不是看着自己媳妇儿肚子大了，为这件事发愁，实在没办法，他才不愿意帮这个忙。
这个小姨子就是个惹祸精，自从这几个年轻售货员来了之后，他这供销社就没消停过。
可是这几位都是各处的关系户，准确的说各个方面派来的。
算是送到自己这里练练手，为了人情，他也不能为难这些人。
没有搭理眼前的服务员，反而是看了一下在场的这些群众，这么多的人。
主任心里也有点儿害怕，大家都是街坊邻居。
“各位街坊邻居，这是出啥事儿了？
有啥事儿大家好好说，如果是我们工作中出现了问题，我们一定改正，大家别激动，别激动嘛。”
旁边的几位邻居立刻自告奋勇的把事情说了一遍。
这些人都认识主任，毕竟主任在这里已经干了有些年头，果然这位主任一回头看到江林川的时候立刻认了出来。
江林川也认出了这位这位姓李的主任在这里干了有十来年，基本上街坊四邻都认识。
自己也认识，不过平日里也就是点个头，打个招呼的事情。
“李主任，事情就是这么个事情。
你看要不然让这位售货员同志给我道个歉？
买东西的票呢我也不用她出。
给我们郑重的道个歉，这事就过去了。”
江林川也想卖个人情给对方。
主要是这位主任大家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万一将来自己走了为难自己爹娘。
就当结个善缘，况且这事儿也没有必要闹得不可收拾的地步。
自己当时只是被气出了几分血性，才故意做出了这么打脸的举动。
他这么善意的退让主任还没等开口，结果旁边那位服务员先跳了起来。
“放屁，你还让我给你道歉，凭什么呀？我没错。我就是不给你道歉，你要怎么着？”
如此嚣张的态度，这回江林川不吭气儿了，行，这位要是跟自己这么死磕的话，那这事儿就没得谈。
旁边的主任看着小姨子那副模样咳嗽了一声，小姨子立刻委屈的说道。
“姐夫这事儿明明就是他不对，他当时没票。我瞧不起他怎么了？
他没票就是没票！
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再说了，他故意给我挖坑设陷阱。
他说从供销社拿走电视机，却没说从供销社买走电视机。
他这是诚心的，他这样是故意的，我凭什么给他道歉？”
主任咬咬牙，这是自己小姨子，要是今天让小姨子道歉。
这倒霉孩子肯定会回去折腾自己媳妇儿，想一想自己媳妇儿八个多月大的肚子经不起这么折腾。
只好赔着笑脸压低声音说道。
“小江同志，你看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
这事儿是跟你开玩笑的。
你看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行不行？你高抬贵手，她呀年纪轻不懂事儿。
以后有啥用得着叔的地方，你过来找我，我肯定帮忙。”
“小江同志没必要闹得大家面子上都难看，这样的话，以后你爸妈见了我也会不好意思的。”
“万一你爸妈以后不到供销社来买东西，还得跑的更远的地方，你也知道离咱们这儿最近的供销社也得坐五站地。”
“大家彼此都退让一步，你觉得咋样儿？
这事儿算了。”
江林川有点儿不悦，这个主任明面儿上似乎是好声好气，可是这话里分明就是在威胁自己。
就在这时只听到另外一个声音出现。
“错了就是错了，怎么能叫别人息事宁人呢？就是道个歉而已，道歉有那么难吗？”
难道因为这是你的亲戚，你的关系，就可以不道歉？
就可以这么嚣张瞧不起人？
把供销社的纪律置于脑后。这就是你们供销社售货员的服务准则吗？”
走进来的人是顾盈盈，同时在她身旁的是一位老者。
不光有老者，旁边还有两个年轻人。
李主任一看到老者吓得脸色一变，刚想上前却没有想到他身旁的小姨子不怕死的又开始蹦跶起来。
“什么纪律？我姐夫是供销社的主任，他的话就是纪律，我们就是不道歉。
你们能怎么着？
想让我道歉。赶快回家盖着被睡觉好了，做梦还快一点儿。”
“姐夫，我没说错吧？我告诉你们，我今天就是不道歉，信不信得罪了我以后你们来买东西什么都买不到。”
女售货员得意洋洋地扭头看了一眼姐夫，希望得到姐夫的支持。
结果却看到姐夫脸色苍白。
怎么脸上的肌肉有点跳动？
“好啊，我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么嚣张的话，这供销社什么时候成了李主任的一言堂？
这是国家的供销社，是为人民服务的国营商店，什么时候变成你们家的私人小卖铺？
李主任，你不想给我解释解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