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公,可是那红珊瑚手串有何不妥?”禾娘不安的轻声问询。
冯铭轩看着妻子清澈的眼眸,心里微痛,他把妻子揽入怀里道:“禾儿,那手串被大嫂下了毒!”
这么单纯的娘子啊,何其无辜……
禾娘惊讶的想抬起头,只是相公的下巴抵在了她的头上,她乖乖的没动。
“相公,大嫂下的是什么毒?我戴手串的时间不长,可中毒了?”禾娘平静的问询。
她确信她没有中毒,如果她中了毒,相公恐怕比她还急。
怪不得今天刘兄又替她把了脉!要是她中毒了,刘兄肯定也查出来了!
禾娘的心不慌了!她想知晓大嫂为何对她下毒?她到底做了什么事,让大嫂对她下毒。
“娘子别担心,你戴手串的时间不长,我就撸下了手串。大嫂在手串上下的是断子散。”冯铭轩的心里冰凉一片,他这么善良的妻子,大嫂就这般容不下她!
“断子散!”禾娘低声念叨两句,顾名思义,就是断了子孙缘吧?
禾娘的心中一惊,随即握紧了相公的手,颤声道:“相公,我不明白大嫂为何如此狠心。我自问从未做过对不起她的事!”
冯铭轩轻轻抚着妻子的背,柔声道:“娘子,我琢磨着,你进了我们冯家的门,也就是认亲礼那天,大嫂故意刁难你,被我和大哥发现了。
分家后的第二日,大哥把大嫂的陪嫁嬷嬷和丫头、小厮都送去了庄子上。我估摸着大嫂把这些事怪罪到了娘子身上!
想来我的禾儿多么无辜!大嫂竟然想害你怀不上孩子,被我赶出家门!
下毒是违反律法的大罪,只要我们去报官,大嫂就会被收监!”冯铭轩在心里直叹气。
禾娘咬着唇,眼中满是委屈与不解:“我从未想过与大嫂起争执,她为何要害我?相公,认亲那日,她刁难我,我都忍下了,也没同婆婆透露半句!”
冯铭轩轻叹一声道:“娘子,我九岁考上了童生,当时阿爹满心期待我能考上秀才、举人、进士……
那时候我也想走上科举之路的。
自从大嫂进门后,她故意在我休沐回家时,在三院的门外说,这府中的一切都是大哥她们大房的,我能考上功名则罢,考不上休想分走家中的一钱银子!
我那时候才十三岁,我寻思着,我就是没有考上功名,我凭自己的双手也能闯出我自己的路来。
我从书院退学了,带着阿娘给的麻糖方子,避去了兔儿岭镇,一呆就是四年多。
直到遇到了禾妹妹!我今天一直在想,大嫂是个偏激的性子,她为了达到她的目的,就不会善罢甘休。
娘子,报官,有证据,大嫂被收监,罪有应得。可是我有很多顾虑……”冯铭轩又是长叹一声。
“收监?”禾娘抬起头,眼中带着一丝犹豫和不忍:“相公,收监毕竟是大事。大嫂再恶毒,也是大伯哥的妻子,冯家的当家主母。若是把她送进了监牢,冯家在云城……”
禾娘止住了话头,从菊韵嬷嬷教她规矩礼仪开始,她就知晓了大家族的名声是何其重要!
冯记的油坊还能经营下去吗?这可是公公一辈子的心血!
可爱的灵芝小丫头怎么办?她有一个犯了律法的娘亲,灵芝还能嫁进好人家吗?
还有吐着泡泡牙牙学语的修余?这么小,有一个德行有亏的娘亲,他以后走到哪里都会被人指着脊梁骨骂吧?
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灵芝长成了老姑娘还没嫁出去,修余背着书箱被同窗们嘲笑和吐口水的画面来……
禾娘摇摇头道:“相公!我们不能报官!”
冯铭轩就知晓妻子会作出这个决定,这就是他们家大业大家族的通病。出了事,家族成员先是权衡家族利益,再考虑自身!
“那娘子就这样放过大嫂吗?”冯铭轩有些泄气,其实妻子的想法和他的不谋而合,可是他怎么甘心?
“相公,等我有了身孕后,我们就避到庄子上,不与大嫂见面。等孩子出生后再回来!
我不是心疼大嫂,我是心疼公公辛苦了一辈子做大做强的冯记,我也心疼灵芝和修余两个孩子!
我可以避到兔儿岭镇,我也可以陪你避到庄子上,只为给大嫂一个机会!她再有害我的心,我也不会轻易放过她!”禾娘的语气严厉了不少。
冯铭轩温声道:“禾儿,我也想过按兵不动,我们去首饰铺子里买一个一样的红珊瑚手串,你依然戴在手上,稳住大嫂!
实在是阿娘的身子受不住气,她要是知晓了这件事,我担心阿娘能不能挺住!”
禾娘无奈的笑了:“相公,做错事的是大嫂,瞻前顾后的却是我们俩!唉,老天不公!”
“是相公害了你!进了我冯家的门,让禾妹妹受了这么多委屈!”冯铭轩的语气消沉了下去。
“相公!你别这么说,只要你护着我,我受些委屈也无妨。”禾娘揪住了相公的衣襟。
相公是谨慎的,在她戴上大嫂送的手串后,就带着她出了大厅,及时的撸下了毒手串。相公要是没有把这些事放在心上,她估计已经中毒了。
唉,大伯哥当年娶妻真是识人不清,只是大嫂不会对大伯哥下毒吧?
禾娘打了个寒战。
冯铭轩像是知晓了妻子的想法,他轻抚着禾娘的背道:“大嫂不会对大哥下毒,夫为妻纲。大嫂读过书,谋害亲夫,不仅大嫂会被处死,她的娘家也会被株连。
再者,修余未成年前,大哥如出现不测,大房的产业将落到我们二房!大嫂再蠢也不会这么做。
大嫂对娘子下毒,是她把不满都迁怒到了娘子身上。只要禾儿生不出孩儿,我们冯氏的家规就会逼我休妻!把禾儿赶出家门,才是大嫂的目的。”
禾娘心里起了恨意,一个女子不能生孩子,还有生路可走吗?大嫂这样做,比毒死她还可恶!
“娘子,过几日首饰铺子开门了,我们一起去买红珊瑚手串,去了老宅再戴上,稳住大嫂!免得她又想出什么阴私手段来!”
冯铭轩想了想又道,“我们再去老宅,大嫂送的任何东西我们都不要,在主院里不要饮水和吃任何东西。去了阿娘的院子里就没事了!”
禾娘不报官还有一个原因,她记得大嫂当时是让大丫鬟冬月去拿的首饰盒子出来,她肯定会推出丫头出来顶罪。
冬月是丫头,被主母打杀最是轻易不过,畏罪自尽,张晗胭反而可以轻松的脱身。
两房想各自安好已是不可能,夫妻俩第一次生出了无力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