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殿的青铜烛台吐着幽蓝火焰,九盏星灯在穿堂风里明灭,将林挽月的影子割裂成碎星状,投在刻着星道誓言的青石板上。寒铁锁链磨过手腕的刺痛,让她想起三日前在祭星台看见的场景:萧承煜腕间的断星纹刺青,此刻正与皇帝袖口露出的同款纹样遥相呼应。
「修星女林挽月,你可知罪?」皇帝的声音从六龙雕花屏风后传来,鎏金袖摆拂过案几的声响,与记忆中星盘崩裂时的蜂鸣重叠。
被拖入殿内的瞬间,林挽月的目光便钉在皇帝手中的断纹刻刀上。那是修星司代代相传的「初刻之刃」,刀柄缠着半旧的月白羽纱 —— 正是母亲当年绣给前太子的生辰礼。刀刃在烛火下如镜面般发亮,当皇帝指尖划过刀身,金属蜂鸣骤起,倒映出二十年前的宫产房:年轻的皇帝正用这把刀剜取襁褓中婴儿的命星,襁褓边缘绣着的双生莲纹,与她逆香布上的针脚完全一致。
「臣妾不知何罪。」林挽月垂眸,藏起眼中翻涌的惊涛。断纹刻刀的震颤频率,与她掌心的断星印记产生共振,刀刃倒影里婴儿的啼哭,分明是萧承煜孪生兄弟被剜去命星时的场景 —— 那个本该与萧承煜双生的皇子,终究成了星道权力的祭品。
贤妃的冷笑如蛇信般滑过殿内,鎏金护甲在案几上刮出刺耳声响:「皇上,此女在祭星台释放星盘残魂,致使三皇子星盘崩解,分明是前太子余孽妄图颠覆星道!」她上前半步,袖口的紫微星砂飘落,露出藏在袖中的银簪 —— 正是第四章中在修星司刻下替死纹的那支,「不如剜去她的修星目,以焚星炉祭天,也算告慰星核。」
林挽月的指甲掐入掌心。焚星炉的位置在她脑海中清晰浮现:母亲日志里夹着的残破图纸,曾用逆香血标注「天命仪基座下方,焚星炉连通星核裂隙」。此刻贤妃提及,袖口银簪的刻痕方向,正对着殿外天命仪的九层台基。
皇帝的手指骤然收紧,刀刃在案几划出火星:「贤妃急什么?」他终于抬眼,目光扫过林挽月掌心的断星印记,腕间与萧承煜相同的断星纹刺青在烛火下若隐若现,「修星女能激活双生盘残魂,对查清当年血案或许有用。」
殿内空气仿佛凝固。林挽月这才想起,第四章中萧承煜推开密道时,腕间刺青与她掌心印记的共鸣 —— 原来皇帝早已知晓双生盘的秘密,却因三皇子承焕的命星被强行嫁接帝星,不得不维持这岌岌可危的平衡。
「皇上难道忘了,三皇子的命星此刻正在反噬?」贤妃的声音柔下来,却带着刺骨寒意,「若让她活着,星核裂隙里前太子妃的残魂一旦觉醒......」
「够了。」皇帝突然起身,屏风上的六龙纹在他身后扭曲,「二十年前的事,朕比你清楚。」刻刀重重拍在案几上,刀刃倒影里,前太子妃的血檀木匣正被贤妃踢入焚星炉,而匣中,正是林挽月此刻藏在衣襟的碎盘残片。
林挽月终于明白,皇帝的沉默不是纵容,而是忌惮。三皇子的命星如同一根丝线,将皇帝的帝星与星道王朝的根基绑在一起,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即日起,禁足浣星殿。」皇帝转身时,袖口的双生莲纹帕飘落,露出与萧承煜相同的断星纹刺青,「没有朕的旨意,任何人不得探视。」
贤妃的唇角勾起冷笑,指尖在案几上快速划过 —— 那是《禁星录》中的「焚星咒」,咒文轨迹与天命仪基座的星轨完全重合。林挽月突然想起,第四章星骸基座显形的密道图,焚星炉正是进入星核裂隙的最后一道关卡。
当寒铁锁链扣紧手腕,林挽月被拖出偏殿的瞬间,看见贤妃正将那支银簪插入案几缝隙。银簪没入的角度,恰好指向天命仪下方的焚星炉 —— 那里,正是母亲日志中记载的「星道初刻入口」。
浣星殿的铜锁「咔嗒」扣上时,林挽月瘫倒在青石板上。掌心的碎盘残片发烫,映出偏殿审讯的另一幅镜像:皇帝把玩刻刀时,刀刃深处还藏着更古老的画面 —— 初代皇帝剜取双生皇子命星,用他们的血铸造天命仪,而星道王朝的每一代帝王,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血腥仪式。
子夜时分,窗外的星砂突然转为紫黑色,天命仪方向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林挽月望着腕间紫斑,发现它们正组成箭头,指向殿内香柜 —— 那里,母亲遗留的碎盘图纸正在发光,图纸边缘的银线,与贤妃银簪上的刻纹完全一致。
「挽月,记住星砂的颜色。」母亲临终前的话在耳边响起。她取出逆香布,发现布面绣着的双生莲纹,竟与皇帝刺青、萧承煜袖口、甚至天命仪顶的星纹完全吻合 —— 这不是普通纹饰,而是双生盘宿主的标记,是打开星道初刻的钥匙。
偏殿地板突然震动,香柜后的砖墙缓缓裂开,露出一条由星砂铺成的密道。星砂在地面排列出萧承煜的疯癫笑脸 —— 那是前太子党密语,暗示天命仪基座下方的焚星炉已启动。林挽月握紧碎盘残片,发现其断纹与香柜内凹槽严丝合缝,母亲当年缝入她衣襟的,何止是碎盘,更是打开星道诅咒的钥匙。
「皇上,焚星炉已预热完毕。」贤妃的声音从密道深处传来,带着压抑的兴奋,「三皇子的命星,即将与帝星彻底融合。」
林挽月贴着墙面挪动,碎盘残片在掌心发烫,映出焚星炉内的景象:三皇子承焕的星盘正在火焰中崩解,盘面刻着的「承焕」二字,渐渐被「承煜」取代 —— 那是萧承煜的本名,是二十年前被剜去的帝星真名。
当第一缕焚星咒的紫雾涌进浣星殿,林挽月终于看清密道尽头的景象:天命仪基座下方,焚星炉如巨大的星盘缓缓转动,炉壁刻满初代皇帝的血誓,而在炉心,前太子妃的血檀木匣正在发光,匣盖上的双生莲纹,与她逆香布上的纹样共振。
「原来,一切的开始,都是一场重复的血祭。」她喃喃自语,碎盘残片与炉心的木匣产生共鸣,在紫雾中显形出母亲的字迹:「焚星炉的火焰,能烧掉星道的谎言,却烧不掉双生盘的初刻。」而在字迹下方,二十年前的血案真相逐渐清晰 —— 贤妃调换双生皇子时,前太子妃早已将林挽月的天煞血融入碎盘,让她成为连接初刻与现世的活桥梁。
偏殿审讯的双面镜像在脑海中重叠,林挽月终于明白,皇帝的隐忍、贤妃的疯狂、萧承煜的布局,都围绕着星道初刻的秘密。当焚星炉的火光映红璇玑宫,她掌心的断星印记,即将解开那个被埋藏了二十年的、关于双生盘与星道王朝的终极真相 —— 初代皇帝剜取双生皇子命星时,早已在星核深处埋下了自我毁灭的种子,而她,正是让这颗种子发芽的天煞血宿主。
密道深处传来星盘崩裂的巨响,林挽月望着碎盘残片上浮现的婴儿脚印 —— 那是她出生时的印记,也是母亲留给星道的最后逆命符。当贤妃的脚步声逼近浣星殿,她深吸一口气,将碎盘残片按在香柜凹槽,任由天煞血激活密道的古老咒文。
「萧承煜,我们星核见。」她低声道,望着密道尽头焚星炉的火光,知道那里不仅是刑具,更是星道初刻的入口。而在星核深处,前太子妃的残魂、双生盘的真相、甚至整个王朝的命运,都在等待天煞血的审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