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计划二十天,结果根本转不完,粗略转一圈用了足足一个月,若筠一行回到王府已是腊月二十三!
当王妃杨若筠主仆三人及同行的账房、掌事们带着巡视封地的各地各类的厚厚几大摞账簿风尘仆仆回到王府时,还未见到连日为殿下红袖添香的侧妃出场,便已在殿下的书房感到了裴诗瑶存在的蛛丝马迹,府内仆婢讳莫如深的表情更是说明了一切!
杨若筠听内府总管方有能简单汇报了这些天府里的事宜,便吩咐一起出去巡视的账房和掌事,
“这些天各位先生辛苦了。把账簿安放好,各位今日先回家好好休息,明日再开始汇总这次巡视的情况吧!”
“是,王妃此行更辛苦,我等谨遵吩咐!”
“王妃,老奴虽这两日就让人给流晖堂和落月居添了炭火,可现在流晖堂这温度好像还是不太好,想必落月居也不会太暖和。”方有能搓着手对若筠告着罪,
“王妃出门这些日子辛苦,老奴连这些事都没办好!”
“方总管,没事,你每天事务忙,这些都是小事。一会儿再多添个炭盆,把屋子烘一烘就行了!”
“多谢王妃体恤,老奴这就去安排!王妃好好休息,老奴告退!”
待方有能和几位账房、掌事出了流晖堂,若筠才由芷茹和芷舒陪着回了落月居。
三人进了落月居,芷茹和芷舒眉头不禁皱起来,
“小姐,您先别宽衣了,屋子里是有些冷。”芷茹说着走到炭盆边,拿起炭钳把炭盆里的炭整理了一下,从旁边的炭盒里又加了几块炭填进去,
“小姐不在,那几个照看的也偷懒,这炭盆一看就是没好好烧。
小姐先坐坐,奴婢去看看暖阁那边的情况,要是这个温度沐浴可不行!”
“芷茹你陪着小姐,我去吧!”芷舒说着就出去了,芷茹忙追着她又嘱咐一句,
“芷舒,顺便先灌个汤婆子来,把小姐床上的被褥先熥一熥!”
“知道了!”
若筠看着小姐儿俩一通忙活,感觉心里很温暖。
“小姐,您先喝口茶,这屋子不够暖和,一会儿还是先用晚膳再沐浴吧!”
“嗯,听你们的!”若筠很听话的应着。
若筠此时,满脑子都是此行的事情。一个月的巡视,虽不是很细致,各处的情形确是基本都了解了。除了原来想到的地户不清,物资短缺,很多人的居无定所更是问题。
“小姐,这次咱们一路走,一路安排,那么多已经登记了身份的流民已经一户一所的安排了住处,等明年春暖花开给他们分配了种子、农具,到秋收那些人一定就能自给自足,解决温饱了,您还愁什么呢?”芷茹见小姐从进屋就没在意她跟芷舒在说什么,一直在低头沉思,就知道小姐一定是为出巡搜集的问题在着急。
“哪有那么简单!事情安排是一回事,执行又是一回事,实际情况跟安排难免有出入,更何况这田地钱粮,不管多细致,最后总会有疏漏或不匹配的情况。”若筠知道芷茹也关心那些流民的安置问题,便耐心的给她讲解,
“年关到了,已经登记的流民,从前因战乱流走的失了田户的荒田,可以开成耕地的荒地是否匹配,春耕前也需要解决。都得安排人去做,派谁去?派多少人合适?”
“原来这么麻烦呢,我以为咱们回来了,事情就算结束了。没想到,接下来的事更多!”
“是啊,还有各个城里的铺面,经营好的暂时可以不管,经营不善的,是调整生意,还是换人,都需要认真考量才行。”若筠看着芷茹耐心的给她分析铺面经营与用人的学问,
“用人很重要,否则再好的生意也会因为没有得力的人执行做不成。就像耕田,再肥沃的土地,没有好田户去耕作也产不了粮食!”
“小姐说的好,芷茹懂了,这么说起来,咱们回来了,真正的事还没开始呢!”
“对呀,所以我才着急呀!”
这时芷舒回来了,让人开始摆晚膳,
“小姐,先用晚膳吧,这些天一路奔波劳累,回来了千万别再累病了!”
“小姐考虑问题这么周祥,今天先好好休息,什么事都到明天再想。
相信等安排好了,一定差不了。”芷茹忙开解若筠,
“就算还有什么问题,让殿下着各地的郡守配合,什么事都好办!
现在小姐最重要的事,是先用膳!”
若筠被芷茹和芷舒又劝又哄的用了膳,待沐浴更衣收拾妥当,一路的疲乏终于占了上风!虽若筠回府后方有能就派人去军营报送王妃回府的消息,若筠强撑着也终是未等到元远回府就倚榻入眠了!
……
待元远驰马而归,已是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元远三步并做两步几乎小跑着来到芳林苑进了落月居,却看到若筠已在窗边榻上枕臂睡去!
芷茹过来欲唤醒小姐,他忙抬手制止,走过去把她轻轻抱起放回床上,帮她脱去鞋袜盖好锦被。
坐在床边看着若筠略显憔悴的脸庞,想着刚才抱起她时似乎又轻了许多的身子,思及这一个月他们二人毫无交集的生活,心中五味杂陈!
无声的凝视若筠片刻,元远起身出了落月居,芷茹随后为小姐放下床帐,熄灭了床头烛火。
腊月过半即将年关,房间虽添了炭火却并没有很明显的暖和起来!
元远垂着头缓步出了芳林苑,候在外面的长庆见殿下低着头朝右转身闷声走着,小心翼翼的问道:
“殿下是去赏秋阁吗?”
元远一愣,抬头看了看没说话,转身朝辰晖殿走去!
辰晖殿中,裴诗瑶已在书房,正在给书桌前的炭盆添炭,红彤彤的炭火烧的正旺,映着裴诗瑶娇艳欲滴的小脸更显柔媚,满室暖烘烘的热浪扑面而来!
见元远进来,裴诗瑶忙着起身行礼,轻声细语的问询:
“殿下晚膳可用过了?”
元远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天气越发冷了,您骑马回府想必吹了风,妾身炖了暖身汤,殿下尝些驱驱寒气吧!”
裴诗瑶转身端起托盘,恭恭敬敬的奉到元远面前!
元远不忍拒绝,端起汤盅,裴诗瑶忙着替他掀开盖子递上调羹!
……
一月来,裴诗瑶自杨若筠离府第一夜便以一曲《长相思》打动了元远的怜惜之情。一番缠绵后腻在他怀里趁热打铁,倾诉了自己多年的仰慕之情。
“中秋夜落水被救,月下许愿痴心得偿”的故事,赋予了二人的相识与结缘是一场神奇而浪漫的邂逅!
出身名门、柔情似水的多情小女子,痴心倾慕对月许愿的画面,一时之间令元远倍感心动,没想到世间竟还有女子对自己痴情至此,反倒似自己的无情险辜负了她的真心!
被怀中花容月貌的美人如此倾心仰慕,元远果然被感动的一塌糊涂。
裴诗瑶的眼神与杨若筠截然不同:
若筠的眼神清澈深邃,令人见之忘我唯有沉沦,元远时常会患得患失唯恐抓不牢;
而这裴诗瑶的眼神是毫不掩饰的一片深情,满满当当全是楚王,看到这双眼睛顿感自己无比高大、威猛异常!
若筠不在的日子,元远在王府的时候,即便看书办公文,裴诗瑶也要找借口伴在他身边!元远在裴诗瑶几乎无所不在的目光追随中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满足,被仰慕被依恋的满足!
元远甚至有时会想,究竟怎样的相守才是真情?
是如若筠那般令他心心念念、牵肠挂肚?
还是如裴诗瑶这般含情脉脉、形影不离?
……
若筠离府第二日元远便开始想她,时不时走神儿想她,行走坐卧都想她,他知道若筠牵着他的心!
可裴诗瑶的温存也总能左右他的意,尤其是每看到她祈求的眼神他就不忍拒绝她!
可无论怎样的思念,从若筠离府那天开始就成全了裴诗瑶的痴恋,也释放了元远曾经对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坚持,若筠的出巡就像送了他二人一个浪漫的蜜月。
妻与妾只是身份高低,却难管情分远近,三个人的关系此近彼远,此轻彼重!既然给裴诗瑶开了门,就不能拒绝她主动投怀送抱。
元远得了裴诗瑶的温存,受了杨若筠精力不济的“冷落”,曾经的允诺逐渐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