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翎卫的黑马在山道狂奔。
马蹄碾碎月光。
张凤揣着《灵泉秘录》,听着猎户的喊声渐远,心发慌。
“大人,这是要带我上哪儿啊?”她盯着骑马男人的后背,嗓子发紧。
“刑部大牢。有人想见你。”男人声音像冰,头也不回。
山路转了十八弯。
京城城门在晨雾里若隐若现。
刑部大牢的青石板路渗水。
张凤布鞋踩过水洼,倒影里卫兵握戈而立。
“跪下!”狱卒推她肩膀。
她踉跄半步,抬头看见铁栅栏后紫袍中年人转着玉扳指。
“你就是让庄稼疯长的张凤?说出灵泉秘密,保你全家平安。”中年人目光灼灼。
“草民只会种地。”张凤低头,余光扫过对方靴底云纹——和金翎卫袖口的一样。
中年人甩袖,油灯灭了。
寒光闪过,直逼咽喉。
张凤本能侧滚,袖中灵泉碎片划破手掌,血珠溅在秘录上。
“好胆子!”中年人点亮烛台,眼里惊色未褪,“牢里也能用灵泉?”
牢门外突然喧哗。
“奉金翎卫令,提审张凤!”还是那个冷声音。
中年人脸色铁青,甩袖撞翻铜灯。
张凤捡起灯盏,底座符文和空间石盘一个样,心头一跳。
金翎卫男人递来布帕:“伤重不?”
“大人早知我有灵泉,为何救我?”她盯着对方腰间令牌。
男人沉默,摸出半块玉佩:“二十年前,你父亲在灵泉边救过我师父。”
玉佩上的麦穗纹,和试验田的稻穗不差分毫。
更夫敲梆子,子时三刻。
张凤跟着男人拐过三道狱墙,看见牢房外跪着个白发老人——后山埋书的王大爷。
“王大爷?”她惊呼。
老人抬头,额角新伤渗血:“张姑娘,秘录是你父亲从九黎宫冒死带出的……”
屋顶瓦片碎了。
三支毒弩箭破空而来,直取老人后心。
张凤扑过去,却迟了半步。
毒箭入肉,老人咳嗽着塞给她一块玉佩:“城南城隍庙,穿灰袍的……”
一声闷响,老人倒地,心口插着半截金翎卫令牌——和男人的半块严丝合缝。
男人抓住她手腕就跑:“秘录三卷,缺一不可!”
猎户翻墙而入,猎刀砍断追兵锁链:“这令牌,当年救我的山神爷也戴过!”
地道尽头是城隍庙香炉。
张凤按秘录转动香炉,石墙“嘎吱”裂开,露出满是古籍的密室。
最上面的羊皮卷,画着和空间石盘一样的祭祀图。
图上祭司,和金翎卫男人有七分像。
“这是九黎宫灵泉祭祀图。你父亲是最后一任守护者,而我……”男人指尖抚过符文。
庙外传来官兵脚步声。
张凤把羊皮卷塞给猎户:“去镇上放风,就说灵泉在我手里!”
“俺不走!”猎户梗着脖子。
“别废话!”她把秘录和玉佩塞进对方怀里,“找福来酒楼陈掌柜,他袖口有麦穗纹。”
男人突然推她进暗格:“我引开追兵,你数到三百再出。”
她撞在石壁上,发现墙缝卡着半片碎玉——和空间石盘凹槽契合。
官兵火把映红砖墙。
她贴墙数到二百八十,西南角传来狼嚎——灵泉水泡过的狼骨哨声。
暗格外传来打斗声,接着重物倒地。
钥匙转动暗格的声音响起。
“张姑娘,该去九黎宫见你父亲了。”灰袍人轻声说,袖口半朵莲花,和灵泉水纹一样。
庙外丑时,更夫敲了四声梆子。
她跟着灰袍人穿过地道,九黎宫废墟在月光下显形。
石盘中央凹槽,插着她怀里的半块碎玉。
“你父亲用毕生灵力,把灵泉封印在你体内。现在,该归位了。”灰袍人指着石盘血纹,神情狂热。
她后退半步,手触腰间灵泉玉坠碎片。
石盘突然共鸣,秘录自动翻到最后一页:“归位之日,亦是灭世之时。”
废墟外,狼嚎与马蹄声逼近。
她盯着血纹,想起父亲临终话:“灵泉能救人,也能害人,全在谁手里。”
灰袍人扑向秘录。
她甩出灵泉碎片,血珠溅在石盘上。
地面裂开,露出深不见底的灵泉眼。
“住手!”金翎卫男人和猎户从断墙跃下,玉佩与令牌在灵泉光中融合。
灵泉眼沸腾,黑雾翻涌。
灰袍人大笑:“灵泉归位,九黎复苏!”
她看着碎玉,想起秘录扉页朱砂字,一咬牙将碎玉与秘录投入泉眼。
刺目白光中,听见猎户呼喊、男人念咒,还有父亲模糊的“快跑”。
灵泉眼闭合,废墟坍塌。
她坠落时抓住猎户的手,看见金翎卫男人被气浪掀飞,玉佩碎成粉末。
再睁眼,躺在自家木床。
猎户在灶台熬药,听见动静转身:“可算醒了,城隍庙昏迷三天三夜。”
他递来半块烧糊的玉佩:“废墟里扒出来的,金翎卫大人……没找到。”
窗外马蹄声近。
她掀开窗帘,看见货郎袖口半朵莲花纹,摸向枕头下的匕首,触到字条——金翎卫男人的字迹:“灵泉未归位,九黎宫还在,去北方找袖口麦穗纹的人。”
货郎敲门。
她把字条塞进灶膛,猎户握刀站在身后,刀刃映出两人紧抿的唇。
这场争斗,显然没完。
窗外阳光照在试验田,稻穗在微风里晃悠——被灵泉水滋养过的庄稼,还在等待下一次灌溉。
她和猎户,终将带着秘密,在土地与危机之间,继续跋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