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仪殿朱红门槛前,邢北洛刚将玄色裙子下摆拢起。
忽听一声尖细斥责:\"镇国将军府的千金,就是这般教养?\"
她抬眸望去,鎏金屏风后转出个穿藕荷色襦裙的丫鬟。
邢北洛唇角微勾:\"本小姐瞧你眼生得很,莫不是新来的?\"
丫鬟脸色骤变,眼底却泛着冷笑:\"奴婢在皇后娘娘身边伺候了五年,倒不知邢姑娘何时成了主子,竟让娘娘等您一盏茶的功夫。\"
\"原来是皇后跟前的红人。\"邢北洛突然逼近,意味深长道:\"你可知道我父亲昨夜查获的贪粮案里,也有个自称伺候了五年的账房先生?不过那先生如今……\"
她故意压低声音,在丫鬟骤然惨白的脸上看到了满意的惊恐。
\"放肆!\"珠帘后传来皇后的声音。
邢北洛直起身子时,正看见皇后在丫环的扶持下缓步而出:\"北洛,这是本宫新提拔的掌事丫鬟,你莫要吓着她。\"
邢北洛垂眸掩住眼底讥讽,随便行了个礼:\"臣女常年在外鬼混,见惯了敢作敢当的汉子,倒忘了宫里连丫鬟说话,都要绕三个弯子。\"
她余光瞥见丫鬟攥紧的拳头,突然抬手摘下玄铁簪扔出\"不过这丫环方才说我见人不拜——\"
话音未落,簪子已经擦过那丫环的脸,钉入她身后木柱三寸,干脆利落:\"这凤仪殿的规矩,还轮不到个丫鬟来教吧?\"
皇后盯着尾尖还在微微颤动的簪子,指甲深深掐进丝帕。
这个邢北洛,是在打她的脸!
正事要紧,
皇后淡淡道:
“玲珑,下去领罚。”
她示意丫鬟上茶,看着邢北洛接过茶盏的手,眼底闪过一丝阴鸷,\"北洛啊,三皇子前日还在本宫面前夸你箭术精妙呢......\"
邢北洛皱眉,皇后这是还没打算放弃呢?
爹娘说过,她不用受委屈!
邢北洛猛地茶盏重重磕在青玉案上:\"皇后娘娘怕是记错了,臣女上个月在演武场,一箭射落的正是三皇子头上的进贤冠。\"
不要脸是吧?
那我看你还能多不要脸!
皇后捏着茶勺的手顿了顿,腕间翡翠镯子撞出清响:\"本宫这也是为了你好啊,大将军府世代忠良,三皇子堪为良配......\"
哼!
说为了你好的从来不是真的为你好。
而是为了她自己好。
邢北洛毫不客气:
\"臣女说过,心有所属。\"
她望着皇后骤然铁青的脸,眼尾丹凤眼微微上挑:\"若皇后娘娘真想为皇室择媳,不如去问问侍郎府那位每日临摹三皇子墨宝的千金?京城人人皆知,她爱慕三皇子,一定会愿意的。\"
空气瞬间凝固。
皇后指尖掐进掌心,嘴角却还维持着端庄笑意:\"既然如此,本宫让膳房备了些点心......\"
贴身侍女捧着漆盘躬身而入,鎏金盏里盛着琥珀色的羹汤。
邢北洛盯着侍女微微发颤的指尖,忽然轻笑出声。
这皇后,明的不行想要来暗的?
皇后娘娘这合欢散,还是留给她宫里的人用吧。
邢北洛假意配合。
很快被人扶到一间厢房。
那丫鬟正要离去,谁料邢北落一把抓住她的手。
!!!
“你……”
“嘘……”邢北洛笑的明媚,“我知道你们很多丫鬟都想爬床,太子的床可比龙床好爬多了,难道不要?”
丫环:“你不怕?”
邢北洛厌恶皱眉:“她连一个12岁的孩子都敢下手,我有什么好怕的?再说,我爹说了,他们不会让我受委屈的。”
而且,到时候自己亮出金丹期的实力,也足以全身而退。
丫环瞬间就跪下,眼里全是恨意和决绝:“我愿意。求小姐帮我。”
邢北洛看出这丫鬟是个角色。
这皇后害人不少,迟早要栽在小人手里。
“你也可以多找一些想要爬床的,或者想要借机出宫的丫头,多人游戏嘛~”
邢北洛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继续说:“我会多引些人过来,给你们争取更大的福利。”
“谢谢……”
丫环砰砰砰磕起头来。
邢北洛则是出门想法子引皇上过来,却没想到,刚一出门,长公主就来请她。
长公主依旧是一席红纱裙侧躺在贵妃榻上,妖颜魅惑,她道:“孤就知道她没安好心。倒是没想到你如此轻松的就解决了。”
邢北洛行礼:“长公主不妨有话直说。”
“你不是要找人嘛,孤可以帮你~”
“条件呢?”
“你是我儿的朋友。”长公主突然正经起来,牵着她的手,像母亲打量自己孩子一样看邢北落,
但邢北落看得出来,
她在透过自己看别人。
“好孩子。其实在见到你之前,我有意为升儿和燕燕指婚。他们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情意非比寻常,再合适不过。”
邢北洛:???
长公主没等她问出口,就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过些日子会去办件事情,宫里可能会出些事儿。燕燕就拜托你和升儿照顾她。”
她说的决绝,好像是赴死一样。
下一瞬,长公主双眼含泪,“如果我死了,告诉她,我很爱她。”
邢北洛:!!!
不是?
真赴死啊?
她连忙劝道:“小辈是燕燕的朋友,斗胆猜测,她更想听到你亲口说这句话。”
“不行,这件事是我心头恨,我必须解决!”长公主眼里溢出滔天恨意,
“我前半生荣宠无双,后半生与驸马琴瑟和鸣。却一直是提现木偶,被人控制的一生……”
长公主哈哈大笑,笑着笑着,泪水不断从眼角滑落,像朵破碎的玫瑰。
“假的!都是假的!我四十年的荣宠无双是假的,我尊敬爱戴了三十多年的母后是假的,我真心相待三年的意中人也是假的……我就是个笑话哈哈哈。”
也许是压抑太久了,好不容易遇到一个信得过的,她忍不住哭了:“你应该知道外界传言我与驸马不和。事实上,当年先是驸马给我下毒,又故意带着外室来挑衅我。企图气死我好顺理成章继承公主府的一切。他们巴不得我赶紧去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