卸掉了左边的肩膀,原本紧缚着徐南岱的绳索顿时松垮下来,右手趁机挣脱了束缚。
她动作迅猛,一把拔掉了金木刺入她头顶的银针,毫不犹豫地扎向自己的大腿,用剧痛来保持清醒。
紧接着,她目光如炬,手起针落,向头顶一挥,那银针如闪电般划过金木的眼珠。
金木整个人怔愣片刻,直到双眼鲜血如注,染红了整张俊俏的脸庞。他才猛然反应过来,痛苦地扶着刑床跌坐在地上,捂着自己不断流血的眼睛。
徐南岱缓缓俯身,逼近金木的耳畔,她的声音低沉而决绝,仿佛是从地狱深处传来的呢喃:“你的报应来了。”
每一个字都如同寒冰利刃,透着不容置疑的杀意。
金木在愤恨之下,猛地伸手想要抓住徐南岱,然而他眼下目不得视,只抓住对方一片衣角。
反观徐南岱动作迅捷,一脚狠狠地将他踩在脚下,让他动弹不得。
不远处的玉娘半晌才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中回过神来,继而惊声尖叫。
徐南岱眼疾手快,抓起旁边金木换下来的血衣,走过去一把塞进她嘴里,堵住了那刺耳的尖叫声。
玉娘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番景象,整个人呆愣在那里,浑身发抖,却连自己为何而抖都已不自知。
徐南岱紧咬着牙关,右手紧扶着左臂,猛地向上一推,伴随着一阵剧痛,脱臼的臂膀竟被她硬生生地重新接上了。
濒死的感觉如同一剂猛药,狠狠地刺激了徐南岱的大脑,强迫她的思维变得清醒。
那阵痛与方才的杀戮交织在一起,仿佛一股强大的力量,抵消了曼陀罗毒性所带来的幻觉。
就在这生死存亡之际,她的语言功能终于得以恢复了。
“告诉我,你们幕后之人究竟是谁?”
徐南岱手持利剑,剑刃寒光闪闪,居高临下地抵在金木的脖子上,语气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威严。
她的喉咙刚刚恢复,声音还带着几分嘶哑。
金木感受到脖子上的清凉剑意,心中一凛,却只能摇头苦笑,眼神中闪过一丝无奈。
“没有什么幕后之人……”
他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
“这一切,均是我们姐弟个人的所作所为。”
徐南岱转身去看玉娘,果然见她脸上流下两道泪痕,整个人坐在那里,一副颓然景象,早没了先前的跋扈,也不像曾经的花魁娘子,现在的花楼妈妈,可见她还是在乎他的。
徐南岱剑锋一敛,身形一转,便走向了玉娘。
她伸手抽出塞在玉娘嘴巴里的布条,眼神凌厉,逼问道:“他不说,那你来说。”
玉娘眼波流转,嘴角勾起一抹冷笑,那眼神里透着对徐南岱的滔天恨意,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你以为杀了我们俩,你能活着出去?”她轻声挑衅,语气中充满了不屑。
徐南岱闻言,眉宇间闪过一丝决绝。“拉你们两个当垫背的也不亏,”
她冷冷地道,“全当我替天行道了,让我想想先杀谁好呢?。”
话毕,徐南岱便开始在地上游弋,在他们二人心头施压。
就在她第三次踱步走向玉娘的时候,刚刚还卧倒在地的金木,勉强站起身来。
紧接着一把冲向徐南岱,整个胸腔没入剑锋。
“姐姐,我都还给你。”金木这话是冲着玉娘的方向说的,可他眼睛看不见,只能根据声音判断徐南岱的方位。
于是接下来,他双手不管不顾的握住还停留在体外的半截剑锋,又转向徐南岱。
“为何我未能早些遇见你?为何你迟迟未现?或许,那样结局就会截然不同……”金木喃喃自语,语气中充满了无尽的遗憾与无奈。
“不过,还是要感谢你,让我得以解脱,终结这污浊不堪的人生……”
他继续说道,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决绝的坚定。
话毕,金木毅然加重了手中的力度,将那剩余半截利器狠狠贯穿了自己的身体。
徐南岱松开了紧握的双手,金木的身躯缓缓侧身倒地,脸上竟洋溢起一抹解脱般的微笑,仿佛终于找到了内心的宁静与释然。
这是金木自己的选择,徐南岱心里明白,他也不过是这茫茫人海中的一个可怜之人,但这绝不能成为他如此行径的借口。
“到底是谁在背后操控?”
徐南岱蹲下身来,目光紧盯着金木,期盼他能给自己一个答案。
然而,金木依旧紧闭双唇,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他仍选择隐瞒真相,企图保护他的姐姐。
玉娘的笑声从背后传来,徐南岱缓缓转身,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笑得比哭还难看的脸。
“你想知道究竟是谁?就算知道了又能怎样?你本不是鲜卑人,为何非要趟这趟浑水?”玉娘冷笑道。
“你这些冠冕堂皇的废话,还是去对那些被你们折磨致死的无辜生命说吧!
他用生命来保护你,你难道就甘心这样放弃活下去的机会吗?”
玉娘却冷笑一声,眼神中闪烁着愤恨与执拗:“这就是他愚蠢透顶的地方,明明是个纯良之人,却非要陪着我一起坠入地狱……”
说着,她将那愤恨的眼神狠狠地射向徐南岱,仿佛要将所有的怨恨都倾泻而出:“如果不是你横插一脚,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这一切,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别再自欺欺人了,你们所做的一切恶行,从一开始就注定了这样的结局……”徐南岱冷冷地说道。
玉娘听闻此言,竟放声大笑起来,那笑声诡异至极,如同夜枭的啼叫,让人听了不禁毛骨悚然,心底生出一股寒意。
“那就看看,究竟是谁先下地狱……”
话毕,玉娘猛然间起身,全然不顾自己的身体还与沉重的榆木椅子紧紧绑在一起,她毅然决然地朝着不远处的桌子猛撞过去。
一瞬间,桌上的烛台被打翻在地,烛火瞬间引燃了周围的布幔,火势迅速蔓延到了玉娘身上。
玉娘仿佛疯了一般,在屋内狂乱地窜动,她那燃烧着的身体如同一枚火种。
眨眼间,船舱内的火势便如脱缰的野马,一发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