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南岱重新出现在宴席之上,沈梃看见她,第一时间把她带到了沈聘婷那一桌。
“林姐姐,你快坐在我旁边,三哥哥特地给你留的位置呢。”
徐南岱轻抚着沈聘婷的发丝,缺牙巴的小丫头已经长出了新的牙齿,虽然只长了半颗,但至少说话不那么漏风了。
“饿了吧?你快坐下来吃点东西。”沈梃说话间眼神扫向席面,看到这桌都是年轻的女眷,菜品还算齐全。
“你怎么还招呼上我了?”徐南岱看见沈梃一本正经的样子,不禁哑然失笑。
沈梃也跟着笑了,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沈梃亦是笑而不语,心中却忆起她在国公府初次家宴上的孤单身影,那时她连一个座位都没有。
他随即吩咐下人,将桌上的荤菜重新加热。
沈文君与沈曦月交换了一个会心的微笑。
沈曦月性子直率,忍不住打趣起沈梃:“三哥哥在兵营里这段时日,真是进步不小啊,都会照顾人了。不知何时能给我们带回个三嫂子呢?”
沈梃下意识地望向徐南岱,随即又收回目光,脸颊却已微微泛红。
桌上的小姐们闻言,纷纷将目光投向徐南岱,试图从她的反应中揣测两人之间的关系,以决定是否要对沈梃展开攻势。
徐南岱心中坦荡,对她们将沈梃当作“商品”般估量的行为感到好笑。
她岂能容忍外人欺辱自己的人?
唯有沈曦月在这等场合仍不分内外,真是愚蠢至极。
“表哥你难得有休沐之日,平日里你们将士本就辛苦。好不容易赶上团哥满月,怎敢再劳烦你呢。”
果然,徐南岱这通绿茶发言,转变了桌上少女们调侃的眼神。
这么大的女孩,即便心思深沉的,在徐南岱这里,也是一眼能够看透。
唯有席伶反应比较快,顺着徐南岱的话往下讲。
“林姑娘言之有理。今日我以茶代酒,敬沈大哥一杯,以表我对军中将士的敬意。”
徐南岱再看了一眼席伶,觉得她倒是个有脑子的。
席伶刚要举杯,就听得一道声音响起。
“你们说什么呢?这么热闹。”
此时,沈楀也伺机凑了过来,一看见他,桌上更多少女蠢蠢欲动。
刚刚被徐南岱扭转成为浩然正气的局面,再次反转。
怎么说呢?家里太多优秀男子,心累(`ー′)……
此时见到沈楀过来,沈文君反倒发了话。
“席伶刚要敬三哥哥一杯,她生病刚刚好,不如你尽地主之谊替她喝了吧。”
徐南岱心下一紧,再次验证了自己的直觉,难道大夫人他们有意撮合沈楀和席伶?
徐南岱加入众人,静观其变,看沈楀如何应对。
只见沈楀爽快地答应:“那有何难?不就是一杯酒,我替席伶妹妹饮了就是。”
沈楀一杯温酒下肚,沈文君满意的看着这个弟弟,又转头看了看席伶。只见少女笑容里掺杂了得意,沈文君颇为满意。
徐南岱第一次对沈楀的行为产生了一点点排斥,虽说她知道他只是看不懂女儿家的心机,也并非有意,但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沈梃见状,也只好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见弟弟替席伶挡酒,他也豪爽地干了杯中酒。
席伶一下子牵动了沈府两位公子,可见她手段不凡。
徐南岱对于这种雌竞的行为,没什么兴趣。
但她不禁好奇,如果这种情况发生在沈杙身上,他会如何破解呢?
她悄悄移动身体,望向不远处的男席。
恰巧此时与沈杙的目光相遇,他手中也正握着一个酒杯,徐南岱突然觉得这一切索然无味。
于是她拿起筷子,专心致志地品尝起团哥的满月宴,不再言语,更不再参与少男少女的任何话题。
就连兄弟俩何时离开她们这边,徐南岱都未曾察觉。
宴席结束后,徐南岱因喝了几杯酒,昏昏沉沉回到观澜居,脱下鞋子便上床补觉。
四喜和姜黎知晓她疲惫不堪,也不忍心打扰她。
徐南岱这一觉,沉沉地延续至黄昏时分。
当她悠然转醒,接过姜黎手中递上的温热香茗,轻啜几口后,便缓缓提起了迁居的话题。
“我打算就在这两日,迁往父亲那边安顿。”
“小姐,怎会如此仓促?不是说好了再过几日吗?”四喜略带惊讶地问道。
“不再延迟了,我打算先将必需品搬运过去,其余物件则日后慢慢收拾,毕竟这边也不是完全弃了。”
杨婉坚持要把观澜居留给徐南岱偶尔小住,故而她也不便将此处搬得过于空旷,以免杨婉心生不安。
“还有四喜,这半年光景,幸好有你在悉心照料,不然我初来乍到,面对诸多事务,定会如坠云雾,茫然无措……”
未待徐南岱言尽,四喜已泪光闪烁,声音哽咽地打断道:
“小姐,您可是要将我退回到夫人那里?夫人明明吩咐我从此追随您左右啊!”
小丫头语气中带着几分焦急,徐南岱心中顿时明了,她大抵是误会了。
“我岂有强行驱你之意?而是你毕竟是府中的家生子,姨母命你照顾我是一回事,我将你带出府去是另一回事。虽然姨母已将你的卖身契交到了我的手上,但我还是想要问问你本人的意愿。”
闻听此言,四喜生怕她会改变主意,连忙急切回应:
“既然小姐没有赶我走的意思,我定然是跟着小姐的,小姐去哪我去哪,就是将来小姐嫁人,我也跟着小姐一道。”
望着四喜那急于表露忠心的模样,徐南岱不禁哑然失笑。
“那好,明天我回了老夫人之后,就到姨母那里,把你的事情正式敲定。”
四喜闻言,瞬间转悲为喜,忙用衣袖拭去脸颊上的泪痕。
次日清晨,徐南岱前往老太太处请安,并顺道作别。
“怎不多住几日再走?”老太太紧紧拉着她的手,满是不舍。
“父亲的宅邸已修缮完成,他已经独自搬进去住了好一阵子。祖母您也知道我家的情况,父亲孤单一人,我实在不忍。只是先前姨母有孕,后又诞下团哥,不好在这当中搬出去,以免姨母记挂,徒增忧思。”
“你是个好孩子,不可与府里断了联系。你也知道我们沈国公府人丁不兴,没有妾室,也没有庶出。往好了讲外人夸赞我们治家严谨,沈国公府的男儿重情重义,奉于朝堂。但若再没有你们这些亲戚走动,这么大个院子,空成了摆设。”
“祖母无需忧虑,您身体康健,几位哥哥也快到适婚之年,定会娶妻生子,让您尽享天伦之乐。”
“好,那我就等着那几个泼皮开枝散叶了。”说完,老太太屋里众人,便笑作一团。
就这样,徐南岱告别杨婉之后,悄无声息的搬离了沈国公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