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数日里,徐南岱将一应繁杂事务悉数交由张生打理,书院这边依赖于沈楀的人脉,尤其张生奔波于徐南岱各处产业之间,仍旧不辞辛劳。
转眼间,茶社已初具规模,只待周掌柜差人送来伙计们的统一着装,次日正式启幕迎宾。
在等待的间隙,张生依旧穿梭于茶社各处,细心整理,力求尽善尽美。见此情景,徐南岱心中满是感激,于是轻唤张生。
“这段时间你辛苦了,等到茶社伙计们逐渐上手,你便可以不用两边跑。”
张生闻言,笑容可掬:“姑娘言重了。这几日,能与书院中的学子们相处,即便只是旁听他们的谈笑风生,也令我获益良多。姑娘要是同意,我愿意继续。”
而且这样一来,我可以直接在书院同姑娘商议在水一方和五谷坊的生意,姑娘也可以用中午的时间练字,省去了您往返奔波的辛劳。”
徐南岱听后,深觉张生所言极是,心中不免对张生的体贴与周到感到几分歉疚。
“张生,你我之间,自当遵循旧例,我绝不会让你白白付出。”
张生连忙谦逊道:“姑娘已是对我照顾有加,张生能得姑娘赏识,实乃前世修来的福分。”
“话虽如此,但账目还是要分明,亲兄弟尚且明算账,我心中方能安然。”
张生见状,也不再推辞,感激地回应:“既如此,张生便恭敬不如从命了,多谢姑娘体谅。”
于是,随着一切准备就绪,徐南岱的‘茶一杯’终于在鸿儒书院旁优雅启幕。
鉴于书院内环境的静谧与庄重,徐南岱巧妙地采用了一种低调而新颖的开业方式,她推出了会员制度,并配以简约而不失雅致的“会员”木牌,巧妙引入了充值概念及满减政策。
沈楀欲以五十两银子率先支持,却被徐南岱温婉而坚定地回绝了。
她轻声道:“你的心意我领了,但这里旨在提供一个小聚空间,而非炫耀之地。每人限额十两,用完再续,如此方能保持那份纯粹的相聚之乐。”
两人之间的这番互动,温馨而又不失风趣,引得周围女子纷纷投来嫉妒的目光。这份热度,如同春风拂过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也悄然在女学弟之间引发了热议。
倒是史云和十分激动,同样预存了十两银子,外加央求同徐南岱一起,改吃茶一杯的员工餐。
没想到没过几日,徐南岱与韩彦卿昔日婚约的往事,意外被好事者翻了出来。再加上白紫妍与韩彦卿原本备受瞩目的“师生情缘”交织在一起,成为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
然而,目前此事尚处暗流涌动之中,并未直接捅到徐南岱与韩彦卿这里,他们二人对此仍一无所知。
这日,韩彦卿因事造访山长,在门外不期然间捕捉到赵女士的言谈,其中提及了“茶一杯”及徐南岱开设茶社之事。
徐南岱在书院开设茶室,韩彦卿自是知晓此事。在他看来,那茶社本是为学生们营造的一方休憩净土,自己作为训导,贸然前往干涉了学生们课余生活的自由,于是始终未曾踏足探访。
“山长,近日来,林萧悠的‘茶一杯’开张后,不少学生竟舍弃了午休,进出频繁。作为舍监,难免担忧,恐其扰乱了学子的静心求学之心,多了几分浮躁之气。”
赵舍监不喜徐南岱整日里折腾,自其入驻碧水云居以来,短短数月间,竟仿佛时光被悄然拉长,令人度日如年。眼下又听到了八卦,料定徐南岱是惹是生非之人。
面对赵舍监的步步紧逼,山长一时语塞,正当他感到无计可施之际,眼角余光捕捉到韩彦卿的身影,犹如沙漠中偶遇甘泉,急忙将其请入屋内。
“彦卿啊,你来得正是时候。今日,我恳请你亲自前往一探究竟,看看那茶社在林萧悠的打理下究竟是何等面貌,是否真的如赵舍监所言,一片混乱不堪。你身为衙门委派的代表,定能秉持公正,给出中肯的评价。”
于是,韩彦卿引领着赵舍监踏入茶一杯。徐南岱的目光迎上他们,心中已暗自揣测此行不善,面色不免染上几分不悦。
心湖微澜,无他,没有什么比心悦之日误会自己来的更为辛酸。
环顾这方小天地,昔日的荒芜已化作眼前的温馨雅致,每一处布置皆显匠心,既简约又不失雅致,学生们低语轻谈,氛围和谐。
张生见状,匆匆迎上前来,恭敬道:“韩训导光临,真是蓬荜生辉。这位是……”
韩彦卿微微一笑,替赵舍监保留了些尊严:“此乃女学舍监,受山长之托,特来探访‘茶一杯’的情况。”
“既然诸位光临,何不品一品我们的茶饮?”张生热情洋溢地提议,并准备引领他们落座。
然而,店内座无虚席,部分学生见状,出于对韩彦卿身份的尊敬,纷纷欲起身让座,却被他摆手婉拒了。
韩彦卿悠然踱步至墙边,目光被一排新颖的台面与高脚椅的搭配所吸引。
“我看我们就坐在这吧。”韩彦卿提议道,语气中透露着随和与体谅。
“这……”张生闻言,略显犹豫,不由得望向徐南岱,似乎在征询她的意见。
徐南岱微微一笑,她轻声说道:“既然韩训导有此雅兴,自当遵从他的意愿。”
言罢,她以帮忙为由,巧妙地避开了这一略显微妙的场面,悄然离去。
张生见状,也识趣地退下,不再多言。
“赵舍监,您看,此地不过是学生们的休憩之地,未料能引得您如此关注。”韩彦卿的话语中透着几分无奈。
赵舍监面色微沉,心中明镜,此次山长把这烫手山芋交给韩彦卿,实则是山长对徐南岱的暗中庇护。
正当她思忖对策之际,门外两位女子的到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白紫妍与周莹携手而至。周莹因往日恩怨,对徐南岱更是怒目而视,满心想着如何找回场子。
旁观之人,或出于好奇,或因嫉妒徐南岱与沈楀的亲近,皆对这即将上演的“好戏”充满期待。
“白姑娘,可是来寻韩训导的?”一旁的女孩故意曲解,意图挑起话题。
白紫妍连忙澄清,眼神却不由自主地飘向韩彦卿,她不知道他为何在此。
周莹的耐性向来不佳,加之对徐南岱的敌意,终于按捺不住,出言不逊:“哼,区区商贾之女,也敢与我们紫妍相提并论?瞧她这模样,不就是在伺候人吗……”
而徐南岱此刻正全神贯注于协助张生,对周遭议论浑然未觉。
“看吧,还真是伺候人的命。”周莹的冷言冷语再次响起,恰逢其时,却也显得格外刺耳。
话音未落,张生走来,托盘上满载着精致的茶点与秋梨龙井,正欲献于韩彦卿与赵舍监。
“韩训导、赵舍监,请品尝我们的特色茶点,秋梨龙井清肺润肺,泡芙则是鲜奶制成,不知二位口味如何?”张生热情介绍道。
赵舍监心中一动,似有所悟,缓缓开口:“近闻韩训导与二位女子交情甚笃,本以为是谣传,今日一见,方知传言非虚……”话语间,既含试探,又似有所指。
韩彦卿内心深处被一股难以言喻的痛楚所占据,他痛心疾首地意识到,自己往昔的轻率与荒唐,如今竟如同涟漪般不断扩散,无辜地将徐南岱反复卷入其中。
这份愧疚与自责如同巨石压胸,让他再也无法沉默,正欲挺身而出,为她争取一个应有的公道与清白,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院外突然传来一道男声,打断了即将脱口而出的言语。
“此言差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