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太熟悉了。
正是与她做了六年夫妻的陈凯。
卢方圆听到声音就有点炸毛了,转头恶狠狠看向了陈凯:
“呦,我以为是谁呢,原来是你啊!”
“我带着我姐妹来吃饭,关你屁事,我倒是要问问你,你为啥会来这里?”
说完故意瞅了瞅陈凯身边那个闹满肥肠的中年男人。
眼底都是挑衅的神情。
那个男人她认识,是第一人民医院的另外一个院长。
第一人民医院一共三个院长,姓傅的只是其中一个,这位闹满肥肠的男人是另外一个姓安,也是三个院长中唯一一个不是靠着医术上位的。
说白了,他是空降来的。
背后是革委会的靠山。
陈凯黑了脸,转头低声对那位安院长说了一句什么。
安院长的视线在三人身上转了转,很快便落在了卢方圆的身上,原本眯起的小豆眼里,瞬间爆发出一团璀璨的光芒。
尽管眼睛很小,但那贪婪毫不掩饰。
他表情的变化,对面三人都看到了。
牧云苓蹙了蹙眉头,不动声色地挪了挪椅子,想要遮挡安院长的视线。
白建民也眯起眼,笑眯眯地看着卢方圆道:
“方圆,我妈说你好长时间没去我家做客了,她特别让我给你带了点礼物。”
说着他打开斜挎的背包,从里面翻找东西。
第一个就把手铐拿出来,直接拍在了桌子上。
这声音很响亮,一下子吸引到了众人的目光。
就连陈凯和安院长也一起看了过来。
当他们视线触及到那闪动着金属光泽的手铐时,脸色都微微一变。
尤其是安院长,神色讪讪地默了默鼻子。
接着,又是啪的一声,众人都情不自禁地朝着那边看过去,一眼瞧见了乌黑发亮的手枪。
这一下两人的脸色更加难看了。
陈凯抿着唇没吭声,但是看向牧云苓的眼神很复杂。
安院长也看到了那把手枪,不同的是。
在白建民掏出手枪的那一刻,还特别朝着安院长那边瞟了一眼。
那一眼,尽管只有一撇却蕴含了无尽的杀意。
安院长看懂了,缩了缩脖子急忙转回视线。
这时候,几个穿着中山装的干部从楼上走下来。
安院长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急忙迎了上去。
陈凯也跟着迎上去,但是临走前,恶狠狠看了看牧云苓。
仿佛再说:“你给我等着!”
牧云苓嗤笑一声压根不在意。
碍事的人走了。
卢方圆嫌弃地看着摆了一桌子的白建民:“你瞅你,找个东西摆满桌,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显摆呢!”
白建民:“……”
牧云苓:“……”
她忽然有点同情起白建民了。
就在她说回视线的时候,一眼瞧见了白建民面前摆着的一个小盒子。
那盒子不大,巴掌大小,花纹也很古朴。
看着似曾相识。
但她只是看了一眼,很快便将视线收回来了。
服务员过来,将菜单递给他们。
因为是接待外宾的饭店,所以菜式,口味和服务形式都有些外国味道。
也不知道卢方圆是不是故意要宰白建民,她要了一个锅包肉,一个生煎牛排。
白建民啥也没要。
牧云苓瞅了瞅,要了一个蔬菜沙拉和一份意大利面。
上辈子为那个家辛苦了一辈子,也没吃过外国菜。
她死前那年的春节,柳如烟说鞍城开了一家意大利面馆。
她就是那么一说,陈凯就贱嗖嗖地提出要带她去吃。
结果,他们两个还带着陈耀祖,一家三口地去了意大利面馆。
那时候的她没细想,现在想想,他们好像才是一家人。
而她和女儿就是这一家人的保姆,婢女。
还是弃如敝履的那一种。
回来后陈耀祖就嚷嚷要吃意大利面,牧云苓哪里会做,根据他说的,又酸又甜还有肉味。
她就给加了一点白糖和醋,再用肉做了酱。
结果一锅面条煮熟了再炒,最后都变成了浆糊糊。
陈耀祖气得呜呜哭,一边哭一边骂她是个没用的废物。
这一次,她要尝尝这意大利面到底是啥味道。
点好了饭菜,卢方圆左顾右盼,看了看大厅里的钟满脸焦急。
牧云苓很淡定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别急,我去上个卫生间!”
卢方圆顾不上她,眼神还在到处瞅,嘴里漫不经心地应答:“你快去快回,可别掉里面啊!”
牧云苓嗯了一声,一个人往卫生间去。
刚刚上完厕所出来,在门口洗了洗手。
因为第一次来这么高级的厕所,特别好奇,歪着头看墙壁上的烘干机,也不知道是干嘛使的。
就在这个时候,厕所里出来了两个女子,一边洗手一边旁若无人地聊天。
“那个女人也找你了?”
“是啊,给我了一百块呢,要不是家里实在没有米下锅,我才不来。”
“你说,那个女人要我们做的事,到底是干啥?”
“要说陪着男人玩,我也懂,可为啥要我们两个去?”
“谁知道,要我说,她压根不是给男人找女人,倒像是祸害那个男人去的。”
“她也说了,啥也不用做,只要进屋脱了衣服和他躺一个被窝里就行。”
“反正给钱多,我家孩子都要饿得嗷嗷叫了,只要给钱,干啥都行!”
“是呗,我们大队的那个队长,好几次都说要睡我,就看我一个寡妇好欺负呗。”
“你答应了?”
“才没有,又不给钱,那点事我也看开了,可也不能白睡啊,他痛快了,我还难受呢。”
两个女人旁若无人地嬉笑了一声。
接着又道:“走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我就是有点担心,要是最后脑开了,那个男人生活作风有问题,我们不也跟着倒霉,消息要是传回村子里,我们还有啥脸做人?”
“你怕啥,她不是说了,就算那个男人不上当,咱们也要说和他有一腿,只要抹黑了他,回头她会保我们的。”
“等会,那个女人姓啥,那个字念啥,是那个的那不?”
“是那个字。”
“咋还有这个姓,该不是糊弄我的吧!”
“不是,她是满族的,是有那个姓。”
两人磨磨蹭蹭相伴离去。
牧云苓依然站在水龙头前面,脸上已经黑成了锅底,双手更是因为愤怒而死死捏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