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朝三姑奶奶身上看去。
三姑奶奶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这才注意到自己竟然穿着绛红色绣着金线富贵团花的夹袄,浅紫色的裙子下面露出颜色翠绿绣着大朵花纹的鞋子。
三姑奶奶顿时觉得老脸发烫,她根本没想着过来祭奠,所以压根没留意自己的穿戴,这时见众人都看向自己眼中意味不明更是恼恨不已,转身就给了自己身后跟着的婆子一个巴掌。
嘴里骂道:“不长眼的东西,明知道咱们是过来祭奠的,你怎么也不提醒我换身衣裳,害得我被人误会。”
那婆子憋屈地捂着脸不敢吭声。
宁老夫人叹口气道:“好了,下一轮法事就要开始了,姑奶奶还是回去换身衣裳再来吧。”
说罢不再理会三姑奶奶,自去招呼大师们开始法事。
三姑奶奶还想再说什么,被儿子杨咏硬拉着离开前院,直到进了二门回到他们住的院子里,杨咏才放开自己老娘。
三姑奶奶挣脱了儿子的手气恼道:“你拉着我回来做什么,你大舅母做事不地道,我就是要当着所有人的让她没脸。”
杨咏也难得冲三姑奶奶生气地道:“您是让大舅母没脸吗,您那是在让咱们自己没脸。”
三姑奶奶伸手就是一巴掌:“胡说什么,你翅膀长硬了敢这么说你老娘?”
杨咏抬手摸了摸被打疼了的侧脸接着劝道:“娘,咱们还是回去吧,舅舅家再好那也不是咱们杨家,咱们不能一大家子一直住在这里。
大舅母自来宽厚也从不说什么,咱们一大家子的吃喝用度府里也从来没有亏待过,偏娘还整日要这要那,儿子实在没脸再住下去。”
三姑奶奶气得又是一巴掌扇上去:“我住在自个儿娘家有什么没脸的?要回去你一个人回去,没出息的东西!”
说罢再不理会儿子径自回了屋。
心里则恨恨道:这事还没完!
在松柏堂消磨了半日,直到用过午膳宁老夫人要休息了,拿出几本账本对姑嫂两人说道:“你们两个好好看看这些账本,看完了跟我说说看懂了什么。”
“是。”
姑嫂两个应下后拿着账本离开了。
整个下午喻青瓷都窝在观澜阁自己的屋子里看账本,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她看账本的速度很快,越看心里越是嘀咕,从账本上看真如婆婆所言,偌大的将军府,日常的支出近几个月来一直是进得少,出的多。
进的账目几乎一目了然,除了两位将军每月的固定俸禄,就是朝廷时而的赏赐,但是自从两位将军故去后,他们的俸禄自然也停了;
至于家里的田产和铺子还真如婆婆所说看不出任何进项,所以近几个月来账面上只有出去的,几乎没有任何进项。
仔细看那几处铺子,在京城的位置都还不错,都属于旺铺的街面上,盈利却很少,有的月份甚至没有盈利;
至于庄子上的账目就更让人看不懂了,今年秋收已过,账本上却几乎没有进项,按说这么大的两个庄子,又是在京郊不远,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挣些银子,莫非是有人中饱私囊?
看了半天索性把连翘叫过来问:“你可知咱们府里在外面的铺子是哪位管家在打理?”
连翘想了想:“这个奴婢不是很清楚,以前听老夫人跟几位管事嬷嬷议事时提过,外面的铺子好像交给了二太太和四太太的娘家兄弟在打理,具体是什么情况得问老夫人,或者老夫人身边的几位管事嬷嬷。”
喻青瓷听得皱眉:二婶和四婶的娘家兄弟?这些人在打理将军府的产业?
主仆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一阵喧闹的声音。
循声望去,就见魏氏一手拉着一个小孩子,身后还跟着一堆下人,那两个孩子正是魏氏的孙子谦哥儿和惟哥儿。
来者是客,喻青瓷忙起身招呼魏氏跟两个孩子坐下说话。
魏氏也不客气,坐定后满脸堆笑地推着两个小孙子:“你们两个刚才不是说想念婶婶了,这会儿见了婶婶怎么又不说话了?快,赶紧给你们婶婶行礼。”
两个孩子听话地上前行了礼,喻青瓷忙叫他们起身,又叫佟儿和连翘端出小厨房刚做好的点心给他们吃。
谦哥儿是陆云璋的长子,今年已经九岁了,在人前小身板挺得直直的看上去颇懂规矩;
惟哥儿今年才四岁,是二房次子陆云薄的嫡子,长得又白又胖,脸上一对乌溜溜的眼珠子在屋子里四下打转,显然很好奇的样子。
魏氏坐在喻青瓷对面,看着面前小几上放着的几本账本欣喜地问道:“呦,侄媳妇在看账本呢,莫不是大嫂要让你管家了?真是可喜可贺。”
喻青瓷随手把账本收起来说道:“哪里,母亲才刚刚开始教我和云初看账本,我这里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个所以然,离管家还早着呢。
可巧二婶来了,我这里有些不明白的地方正好请教二婶。”
魏氏呵呵笑着:“你问吧,只要是我知道的,绝对知无不言。”
喻青瓷于是一副懵懂无知的模样问道:“刚才看了半天账本,怎么上面没有记载二叔、四叔他们每月上交的俸禄?咱们不是还没分家么,按理说二叔四叔他们的俸禄应该也交到公中才是,可是怎么上面都没有写到?”
魏氏不妨她问的竟是这个,不由抽了抽嘴角笑道:“嗨,侄媳妇有所不知,你二叔、四叔年纪大了在外又没有正经差事,自然没有什么俸禄,不过这些年他们可没有闲着,一直帮着公中料理府中的庶务。”
喻青瓷恍然道:“哦,原来是这样,”
话锋一转又奇怪道:“可是也不见大堂兄和二堂兄的俸禄记载,这就奇怪了,难道他们两个竟也没有差事?”
魏氏脸上的笑有些挂不住:“你大堂兄前几年本是有差事在身的,可惜运气不好那差事黄了,如今也一直帮忙管着府里的庶务。
侄媳妇有所不知,你公公和夫君不在了,外面那些人情往来、铺子田产什么的事事都要人操心,可不得咱们自家人好好看着,不过是给自家管理庶务哪里来的俸禄一说?
总不能左手给他发了月银,右手又叫他交回账上充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