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醒了,陆丹恂便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
“烧退了。”
赵枫愣愣地看着他,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仿佛还未从梦中醒来。
陆丹恂并未在意她的失态,只当她是病中虚弱,便吩咐宫人端来药膳。
她接过药膳,却没有胃口,只呆呆地看着。
陆丹恂沉默片刻。
“你不饿?”
赵枫回过神来,摇了摇头。
“妾不饿。”
陆丹恂并未勉强,只淡淡道。
“那便歇着吧。”
她点点头,将药膳放在一旁,闭上眼睛,却没有睡着。
赵枫并非矫情之人,后宫中只有两样东西能让她活下去。
恩宠与权势。
而她深知自己只能抓住一样。
她所求之物,未必就如她所言那么珍贵。
她贪恋温暖,贪恋温柔,贪恋他给的一切,哪怕只有片刻。
但她明白,一旦接受,就再也无法逃离。
自己与皇上之间不过是逢场作戏,并非他唯一宠幸之人。
但仍怀有希冀,希望这份假意能长久一些。
陆丹恂并未察觉到她心中所想,只是按照自己的方式在对她好,尽管这种好带着几分居高临下的怜悯。
这世间,有多少女子能真正做到独善其身?
赵枫不敢奢求太多,只要能活下去,就已经用尽全力了。
陆丹恂见她神色恹恹,心中便猜到了几分,伸手将她揽入怀中。
“别胡思乱想。”
赵枫还是忍不住开口。
“皇上,您会不会觉得妾很没用?”
陆丹恂眉头微皱,并不喜欢这样的问题,但还是耐着性子。
你是朕的妃子,朕为何觉得你没用?”
赵枫沉默片刻。
“妾入宫数月,却一直病着,不仅没能为皇上分忧,反而成了皇上的负担。”
陆丹恂轻叹一声,抚摸着她的头发。
“自怨自艾只会让你失去吸引,只有打压你的人才会想见到你如此。”
赵枫心中一凛,明白这话中之意。
她不能再这样消沉下去,否则只会让自己更加被动。
陆丹恂将她从怀中拉起,看着她的眼睛。
“纵然是朕,一人也无法孕育皇嗣,世间万物,环环相扣,皆是利用与被利用。唯有适者生存,亘古不变。”
赵枫怔怔地看着他,虽然残酷,却也是事实。
她若不强大起来,只会被淘汰出局。
陆丹恂见她神色变化,知道她已经听进去了,便不再多说。
赵枫的转变是潜移默化的,不再像以前那样柔弱无助,而是学会了利用自己的优势,在后宫中努力生存下去。
她紧紧攥着拳头,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是那个任人欺凌的赵八子了。
这种改变显而易见,她的意志变得坚定,不再轻易哭泣,对周围人的讥讽也不再感到畏缩。
在自身的改变和皇上的庇护下,她在行宫中逐渐恢复了健康。
一晃在行宫养病已有数月,十一月她痊愈后,便回到了紫微宫。
行宫别苑的时光治愈了她的心疾,好像长了一岁般稳重。
眉宇间多了些从容的韵致,面上也多了些肉,肌肤愈发细腻,容貌更加秾丽。
行宫到紫微宫的路程并不算远,陆丹恂却带着她缓缓行驶,避开御路,不走神道。
仿佛是在给她时间适应。
回到储秀宫偏殿,赵枫感到一种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这种感觉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与后宫日常的勾心斗角相比,在行宫的日子显得如此简单而美好。
这样的时光恐怕再也不会有了。
陆丹恂将她送回储秀宫,便离开了。
行宫养病时,他对她的态度是温和的,但回到紫微宫,他对她又恢复了以往的淡漠。
赵枫心中有些失落,却也知道这是常态。
虽然得宠,却也不是独一份,她若恃宠而骄,只会招来祸端。
她将心中所有的情绪都压了下去。
在宫里,她必须学会忍耐和等待。
赵枫回到储秀宫不久,便有其他宫妃前来拜访。
这些人表面上关心她的身体,实则是想打探她与皇上之间的关系。
赵枫心中明白,却还是耐着性子与她们周旋。
这些妃嫔都是人精,一眼便看出她在行宫养病后有了些变化。
更加成熟稳重,举手投足间都透露出一股自信与从容。
这让她们感到有些不安。
赵枫从前虽也生的极美,却从未有过如此底气。
如今她身上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仿佛是褪去了青涩,多了几分妩媚。
虽然一直闭门养病,但她入宫初期的盛名以及被皇上抱出偏殿,前往行宫的消息,早已传遍了整个后宫。
弱者不配拥有朋友,她也不会天真地以为有人真的会关心她。
冬至宴上,皇帝接受百官朝贺。
西域长史府都督顾子嘉因日前于抵御乌孙之战中准确分析战场形势,大获全胜,以功受赏。
其女顾明宁也晋为从三品贵嫔。
顾明宁得知自己晋封的消息,心中并无太多波澜。
这是家族荣耀的体现,同时也是对她入宫的一种认可。
陆丹恂端坐龙椅之上,面无表情地听着百官朝拜。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过,最后落在顾明宁身上。
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随即又恢复平静。
举起酒杯,宣布宴席开始。
百官举杯同饮,觥筹交错,宴会上气氛热烈。
顾明宁只是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目光平静地扫视着宴席上的众人。
她虽被赐座于前排,靠近皇座右侧,但心中却并不感到兴奋,反而感到有些不安。
自己之所以能有今日,全赖家族的功劳。
她自幼便明白,自己不仅是顾家千金,更代表着顾家的颜面。
她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家族的声誉。
因此,她必须时刻保持冷静,做出符合家族期望的举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