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天宵起身反手折断刺客手腕。
啊!
刺客惨叫着倒在地上。
洛天宵弯腰扯下对方面巾,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
“段老五的人?”
“洛天宵脚底加重力道。
“回去告诉你主子,让他给我老实点!”
张博带人将刺客带走后。
洛天宵吹灭红烛,默念清心诀压制翻涌的气血。
“睡吧。
明日还要应付,你那几个探听虚实的亲戚!”
黑暗中。
烛光透过纱帐,将百子千孙的绣纹,投在朱嫣儿脸上。
身侧传来均匀呼吸声。
她悄悄转身,却被铁箍般的手臂圈住腰肢。
“夫人。”
洛天宵沙哑的嗓音,混着温热呼吸拂过她耳际!
“再乱动,为夫就坐实,登徒子的名声。”
朱嫣儿不再乱动。
龙涎香混着男人身上的,铁锈味萦绕鼻端。
朦胧间有人给她掖被角。
......
雕花木窗外,透进细碎金芒。
洛天宵曲指轻弹,枕边玉连环。
锦被中蜷着的朱嫣儿,猛然一颤,露出半张泛着薄红的脸。
“巳时三刻。”
洛天宵将鎏金怀表,悬在她眼前晃了晃。
朱嫣儿瞳孔骤缩。
指尖无意识揪紧了床褥!
“祖父最恨人迟到!”
话落。
啪!
房门处传来瓷器碎裂声。
“姑爷恕罪!”
洒扫丫鬟扑通跪地,盯着满地青瓷碎片面色惨白。
“这是要呈给老太爷的雨前龙井。”
洛天宵弯腰拈起片茶叶,在鼻尖轻嗅后轻笑,“武夷岩茶掺了六安瓜片,倒像是......”
他抓起朱嫣儿腕间玉镯,往地砖敲击。
清脆声响中夹杂细微空鸣。
“去查查西角门当值的,此刻怕是有人要往城南的当铺送东西了。”
朱嫣儿拢着纱衣坐起,一脸的不敢置信。
竟然有人干这种不要命的事!
一名管事嬷嬷,领命去查。
朱嫣儿被丫鬟服侍穿衣。
对着洛天宵道。
“演够了?
真当侯府管事都是睁眼瞎?”
洛天宵反手扣住她手腕,拇指擦过脉搏轻笑。
“夫人昨夜攥着,我衣袖说梦话时,可比现在坦诚得多。”
朱嫣儿脸上的绯色,从耳尖蔓到锁骨。
洛天宵压低声音。
“三日前典当行收过同样掺假的贡茶,你说巧不巧?”
朱嫣儿怔住。
等管事嫲嫲带着证据过来后。
朱嫣儿对洛天宵有了新的认识。
......
正厅里檀香倏地爆开灯花。
啪!
老夫人将鎏金钥匙,拍在案上。
““南疆十二庄,竟成了朱家人的私有物!岂有此理!”
“孙婿倒好奇。”
洛天宵截断话头,指尖摩挲着茶盏上御赐纹样。
“皇上连赐十八件不能变卖的摆件,莫不是要侯府开间库房,专供天家赏鉴?”
咔!
老侯爷将茶杯扫向地上。
茶盏重重砸在洛天宵的脚边。
飞溅的瓷片擦过他束发的玉冠。
“放肆!别以为入赘就能,就能随意诬陷我侯府中人!”
洛天宵不在意的起身,玄色衣摆扫过满地狼藉。
“如今这情势...”
老侯爷摩挲着掌心的弓茧,声线陡然压低。
“皇上昨日往户部,塞了三个寒门子弟。”
朱嫣儿捻着云锦袖口的东珠。
指尖在珠面划出细微响动疑惑道,“祖父是说,皇上要动军饷?”
嘭!
厅内剑拔弩张之际,廊下传来瓷盏坠地的脆响。
洛天宵余光瞥见廊下人影晃动。
唇角勾起冷笑。
抬高声音:“表兄既到了,何不进来共商大事?”
吱呀!
槅扇洞开。
年燕鹤踉跄着撞进门槛,月白长衫下摆沾着泼溅的茶渍。
翠屏捧着碎瓷托盘,退至廊柱后。
与翠柳交换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给老侯爷请安。”
年燕鹤喉结滚动,袖中攥着的《策论精要》硌得掌心发疼。
昨夜醉仙楼里,五皇子幕僚给的考题。
此刻正藏在书封夹层。
老夫人转动佛珠的手,骤然停住。
“延年来得正好,你父亲前日来信说春闱前抵京?”
年燕鹤刚要作答。
“洛天宵起身,玄色锦袍掠过年燕鹤发颤的指尖。
“正巧我与王大人家的公子有约,表兄可要同去讨教经义?”
年燕鹤瞳孔骤缩。
王大人那可是今科主考!
他要是跟着去了,今年的科考就更有把握了!
他强压下狂喜,佯作为难。
“这怕是不合规矩。”
“规矩?”
洛天宵随意的勾住年燕鹤脖颈。
表兄可知孔夫子,说过‘蘧伯玉之耻’?
咔!
年燕鹤整个人被拖得离地三寸。
啊!
年燕鹤吃痛,双眼恐惧。
厅内霎时死寂。!
啪嗒!
老夫人佛珠砸在案几上。
老侯爷眯起鹰目,盯着年燕鹤涨红的脸。
“天洛,不得无礼。”
朱嫣儿轻咳。
葱指却悄悄压住,洛天宵后腰暗袋。
这里是暗卫送来的密报。
洛天宵松手轻笑。
“开个玩笑,表兄莫怪。”
掌心顺势拂过年燕鹤前襟,指节轻挑间,鎏金铜钥已滑入暗袋。
那是昨夜暗卫从五皇子那里,拿到的私库钥匙。
年燕鹤踉跄扶住屏风。
袖中《策论精要》地掉落。
洛天宵抢先抬脚踩住书脊,靴底碾着“立嫡以长“四字。
“表兄这书...看着眼熟啊?”
“不过是寻常之书!”
年燕鹤只觉后颈发凉,冷汗浸透了中衣,额角沁汗。
咝!
门外传来马嘶。
为首侍卫高举金令:“皇上口谕,平阳侯府即刻清查西郊大营!”
老侯爷霍然起身,眼风如刀掠过洛天宵。
孙女婿不紧不慢整了整箭袖,转头对年燕鹤笑道。
“表兄可要同去军营,练练筋骨?”
“不、不必!”
年燕鹤仓皇后退,后腰撞上博古架。
嘭!
一尊前朝青玉貔貅,轰然坠下。
洛天宵旋身抬腿,足尖堪堪托住玉雕。
“表兄当心,这玩意抵得上半营军饷。”
朱嫣儿适时递上披风。
“夫君莫让圣使久候。
指尖在洛天宵掌心轻划三下。
这是他们约定的暗号,代表“将计就计。”
马车驶过龙湖大街。
洛天宵掀帘。
“表兄可知为何皇上突然查营?”
不等年燕鹤应答,自袖中抖出半张残页。
赫然是年父与五皇子的密信抄本!
“你!”
年燕鹤目眦欲裂,手臂伸向轿帘外,做了个手势。
洛天宵二指扣住命门,俯身耳语。
“告诉五皇子,他藏在西郊的私兵...很润。”
车外十八名黑衣死士,接到指令。
破帘而入。
洛天宵朗笑震落车顶琉璃灯,袖中软剑铮然出鞘。
寒光过处,血线在空中绽开刺槐花。
他旋身避开淬毒袖箭,金簪钉入最后一名刺客咽喉。
“表兄的人,不太经打啊?”
洛天宵碾着靴底血泥,望向皇城方向。
三日前兵部那场走水,烧掉的岂止是军械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