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漏声在面具相互碰撞的轻微声响中仿佛凝滞了。苏明薇看着楚离递来的“血莲卫腰牌”,牌面上骷髅眼的位置,恰好能够完美遮住她耳后刚被鱼骨刀刻出的、与左使相同的“离”字朱砂点。母亲临终前那断断续续的呓语在她耳边回响:“莲花台的镜子,能照出双生的骨血。”此刻,腰牌反射出的冷光,竟让她在楚离的眼眸中,清晰地看见自己残镯的倒影,仿佛这一切都有着千丝万缕的神秘联系。
“试试。”楚离忽然抛出一面青铜镜,镜背刻着与破庙梁柱上一模一样的骷髅阵。“戴上左使面具,运用算学算出‘血莲十三咒’的起手式。”
面具贴上皮肤的瞬间,苏明薇只觉太阳穴突突直跳,眼前竟浮现出三年前东宫密室的场景——当时太子正是用同样的镜子,窥见了她腕上残镯的裂痕。她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心中的波澜,用短刀在地面迅速划出九宫格,精准算准每个咒文对应的生辰八字方位。当第七咒从她口中清晰念出时,面具上的朱砂点竟与镜中骷髅阵奇妙地重合,缓缓显形出“萧成业”的名字。
“不错。”楚离的声音中难掩讶异,他随即取出一个檀木匣,匣中静静躺着半块玉佩,其纹路与她残镯缺失的半片玉竟完全相同。“左使的信物,”他微微别过脸,将檀木匣递向她,“拿着。”
暮色如纱,缓缓漫进破庙。苏明薇轻轻摩挲着玉佩的裂痕,忽然发现玉佩内侧刻着极小的“离”字,与楚离耳后的朱砂点遥相呼应,仿佛在暗示着某种隐秘的关联。更漏声在寂静的庙中悠悠回荡,就在此时,她敏锐地听见庙顶传来极轻的脚步声,那声音并非楚离所有,而是伴随着绸缎相互摩擦的细微声响——与皇后袆衣的材质所发出的声音如出一辙。她心中一惊,急忙将玉佩塞回楚离手中,短刀在梁柱上迅速刻下一朵半开的莲花,花瓣数恰好暗合“血莲卫左使”的任期。
更夫敲过子时,万籁俱寂。苏明薇静静伫立在幽冥阁核心区的石门前,人皮面具下的眉骨仍在隐隐作痛。她轻嗅着从门缝中溢出的沉水香,按照楚离所教,连嗅三息之后,忽然听见石门内传来算盘声响——那正是绿萼传递的暗号,三长两短,对应着“萧氏商号”账本的页数。
“左使大人。”守门的血莲卫见她到来,赶忙跪下,视线落在她腰牌的骷髅眼上。“阁主今日闭关,只说……”他忽然抬起头,瞳孔猛地一缩,“只说左使的耳后朱砂点,该是‘离’字排列。”
苏明薇袖中的短刀微微颤动,她瞬间想起楚离传授的“移形换影术”,指尖在腰牌上快速敲击,算珠发出的声响竟与血莲卫的心跳节奏完美重合。“阁主还说什么?”她故意将耳后朱砂点暴露在月光下,清晰显形,“可是关于‘寒铁箭头’的锻造师?”
血莲卫的身体骤然僵住,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他颤抖着掏出一本密册,封皮上的骷髅莲花纹,与她腕上残镯的裂痕严丝合缝,宛如命中注定的契合。“左使大人请看,”他的手指抖得愈发厉害,“所有锻造师的生辰八字,都与侯府……”
更漏声在密册翻开的瞬间仿佛凝固了。苏明薇看着册中夹着的、刻着她生辰八字的玉碟残片,心中一凛。就在此时,石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声音,那并非机关开启之声,而是某种熟悉的、带着血腥味的心跳声,仿佛有什么危险的事物正在靠近。她嘴角泛起一抹轻笑,对血莲卫说道:“劳烦通报阁主,”她轻轻晃了晃腰牌,神色镇定自若,“左使今日,带了份大礼——”她刻意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地说,“萧景琰的生辰八字。”
暮色渐渐漫进核心区,四周静谧得有些诡异。苏明薇轻轻摩挲着密册里的玉碟残片,忽然发现残片的裂痕处,竟嵌着极小的鱼骨碎末,与楚离的剑鞘材质完全相同。更漏声在寂静中回荡,就在这时,她忽然听见头顶传来衣袂飘动的声响,抬眼望去,楚离身着青衫倒挂在横梁上,袖口翻出的,竟是与她面具朱砂点相同的“离”字暗记,宛如黑暗中闪烁的神秘信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