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楚咸和十八年,十月初十。凛冽的寒风呼啸而过,国子监东侧的朱漆大门前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新悬的“凤仪书院”匾额熠熠生辉,金粉犹自滴落,却又被晨雾中纷纷扬扬的细雪轻柔覆盖,蒙上了一层如梦似幻的柔光,宛如一幅诗意的画卷。
苏明薇身着素雅却不失英气的服饰,短刀鞘轻轻撞在门柱上,发出清脆声响。她目光盈盈,望着三百名女子怀抱书卷,如同一群灵动的飞鸟,轻盈地涌入书院。她们裙角绣着的莲花纹,在风雪中徐徐舒展,宛如绽放的希望之花。这一幕,让苏明薇不禁忆起三年前在贡院的场景。那时,那个紧攥算盘,眼中满是疑惑与憧憬,怯生生询问“女子真能入朝”的农家女,此刻正带领着一队朝气蓬勃的生徒,将用算珠精心串成的校徽,郑重其事地挂在廊柱之上,仿佛在为这所书院挂上荣誉的勋章。
“长公主,”书院山长陆明雪身着月白羽衣,宛如仙子临世,衣袂飘飘间扫过石阶。她袖口绣着的鹰莲纹,与苏明薇腕上的残镯暗合,似是命运的某种微妙呼应。“蜀地送来的《蚕桑改良术》抄本,已依照您的要求,在扉页添加了算学公式。”
苏明薇微微颔首,指尖轻轻划过抄本边缘,动作轻柔而专注。纸页间,一片鱼骨笺悄然滑落,上面以蜀地特有的朱砂写着“楚离阁主赠算学剑谱”。她仔细端详,发现剑谱中的招式竟与算珠镖的“北斗回莲阵”丝丝相通,其中精妙,令人惊叹。她嘴角微微上扬,浮现出一抹轻笑,转头对身后的娘子军吩咐道:“把兵器架上的算珠镖换成木剑。”接着,又指向生徒们手中的书卷,声音坚定而温和,“今日的武学课,便采用《商队护卫阵》的步法。”
更漏声在飞檐的铜铃间悠悠漏下,宛如碎银洒落,清脆悦耳。书院的莲花池已然结上了一层薄冰,犹如一面晶莹的镜子。然而,冰层之下,几尾红鲤悠然游动,它们鱼鳍摆动的弧度,恰好构成算学中的“勾股定理”。这几尾寒鲤,是萧景琰特意从北境送来的珍贵礼物,鱼尾的鳞甲间暗藏着鹰纹,与池边石刻的莲花纹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仿佛在诉说着遥远边疆与这书院之间的奇妙联系。
苏明薇静静地望着池心亭,只见有生徒正聚精会神地用算珠在石桌上推演“血莲阵生克图”,专注的神情令人动容。她不禁开口问道:“陆山长可还记得,先皇后在冷宫所画的《女子十二则》?”
“自然记得。”陆明雪轻轻展开袖中丝帛,上面摹写着先皇后的真迹,字迹娟秀而有力。“‘女子之才,可算粮、可治水、可破阵’,”她目光坚定,忽然指向讲堂,“如今咱们的生徒,不仅能精准算粮、妥善治水,更能在沙盘之上,凭借算学算出突厥可汗的粮草囤放点,实乃巾帼不让须眉。”
卯时初刻,清晨的阳光温柔地洒在大地上。讲堂的木格窗“吱呀”一声缓缓推开,云若璃清脆的算珠声与浓郁的墨香一同飘来。她正生动地给生徒们讲解“商税平准术”,算珠巧妙地串成一个“商”字,在阳光的映照下流转着金色的光芒,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智慧。“诸位妹妹,扬州商会的三成利润,已按照长公主的‘算学分账法’,”她手指从容地指向黑板上清晰的公式,“合理分成了书院经费、生徒津贴以及边疆军饷,这便是算学在实际中的奇妙运用。”
“山长!”一名生徒神色慌张,突然举着一本染血的《女诫》匆匆闯入,书页翻动间,一片沾染沉水香的纸角飘落而下。“适才在藏书阁,发现有人用朱砂在‘女子无才’一句旁,画了个狰狞的骷髅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