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昊继续往楼下走，到了街口。
那糖水摊子就架在街边，旁边空出来的摊位没了。
整条街就只剩它。
摊子边上还摆了张凳子，凳子上放了个碗。
没盖。
碗里是糖水。
上面浮了两块芋圆。
颜色不对，一块紫一块绿，像是放坏了。
他靠近两步，碗自己开始晃。
晃了一下，芋圆沉下去了，又飘上来，慢慢转圈。
他不动，蹲下看了眼碗底。
碗底写着字。
【你吃了吗？】
四个小字，漆黑的。
顾昊盯着那字不动，脑子里快速过了一遍前几天所有街上的细节。
糖水摊从来没换过位置。
他试着往后退了一步。
他再退一步，系统跳了条提示。
【你正在离开指定摊位】
【当前身份为定制观察者】
【你正在试图终止绑定】
【是否拒绝街道定位机制】
他咬牙。
“拒绝！”
嘴刚说完，碗啪一下炸了。
糖水泼一地，芋圆四分五裂，街边的地砖像是有生命一样开始吸糖水。
整个摊位沉了下去，像掉进了个水坑，消失得连声音都没留。
顾昊站在原地，没动。
系统又跳了一条。
【你放弃了最后绑定机会】
【糖水街开始清除不合格住户】
【请你回到宿舍，等待结果】
他回去路上没人。
摊位不见，地上空空。
楼道门没开，锁住了。
他绕到后面，从消防梯上去，踩到三楼时候，楼里开始传出广播。
“欢迎回家！”
“糖水街居民S001，已注销！”
“请在十分钟内，离开此地！”
“你不属于这里！”
他脚步停住。
转头一看，楼梯墙上全是糖水摊的字。
一面墙都写着。
【欢迎饮用，欢迎居住，欢迎留下，欢迎一起变甜】
他笑了一下。
一脚把墙踹塌。
光圈落下。
系统提示终于弹出来。
【你通过副本“糖水街”】
【通关评级：S】
【称号更新：饮者不从】
【效果：当你被要求强行接受身份标签时，可选择一次拒绝，并无惩罚】
顾昊站在光里，看了眼手背。
编号还在，没换。
他吐了一口气，往前一步。
光圈没送他回观察室。
而是弹了一行字。
【编号S001，状态变更为：转移中】
【你被选入“共鸣试验场”】
【该场地不属于任何副本归属】
【你即将进入，规则区域，小镇类副本】
【预加载：同步命案档案，旧镇布图，家属信息包】
他眯了下眼。
“又来？”
“这回看你整哪出！”
脚底一空，顾昊从光圈里落下的时候，膝盖一软差点没稳住。
他本来还想骂一声，可刚张嘴，系统那边的提示啪地砸脸上。
【你已进入共鸣试验场，村镇类副本】
【编号：L102】
【副本名称：旧镇集，家属接送区】
【当前身份导入中……】
他手指刚摸到刀柄，身份资料自动弹出来。
【编号：S001】
【职业：镇中临时管控员】
【你已认领身份：代接亲属】
【目标身份资料：魏淼，性别女，年龄12，失踪登记时间：三年零九个月】
【你需完成的任务：于规定时间内，于镇口接回该名“家属”，带回宿舍区，并确保三日内未失联】
顾昊皱眉，眼珠子在那一串资料上来回滚。
“诶……你这系统整的是家属接送还是人贩子？”
他嘀咕一嘴，目光迅速扫了周围一圈。
地方跟他想的不一样，不是建筑，不是房屋，不是那种压得人喘不过气的街角。
是学校操场那种临时大铁皮棚，顶上吊着灯，灯是亮的。
他脚下是操场，旁边一排蓝色塑料椅子，一水的排开。
椅子后边，是写着“等候区”的牌子，旁边还立着一个断了半边的告示板，牌子上贴着几张照片，全是模糊脸的孩子。
照片下面写着一排字。
【请勿接错，请勿搭话，请勿试图记住名字】顾昊一怔，他刚想细看，广播响了。
“接送任务即将开启！”
“请临时管控员前往镇口，领取当前身份确认纸！”
“延迟抵达者将被视为逃避身份绑定！”
“后果自行承担！”
顾昊吐了口气，双手一抹脸，走。
他往镇口方向走，一路没人，而这里的地面，是那种凹凸不平的砖头地，踩着滑，像是涂了一层油，他每过一盏灯，就多出一个影子，影子不是他的，是其他人留下的，就好像在默默的注视着他一样。
他记下路，走到镇口。
镇口那边像是个值班岗亭，窗户是开的，但里面没人。
桌上放着个红盒子，红盒子旁边摊着一张纸。
他走过去，纸一看。
【接送确认书】
【任务编号：S001】
【家属身份：魏淼】
【年龄：12岁】
【特征：头发长，手指细，眼睛大，嘴角有痣】
【请在接到其第一眼时，立刻做出以下行为：点头，微笑，问一句“还记得我吗”】
【若其未回应，说明你接错，请勿带走】
【若其立刻回应，请立刻拉手，并于十分钟内离开镇口区域】
【超过时间即视为“绑定失败”】
顾昊盯着这几行字看了一遍又一遍。
“你这是认尸流程吧？”他话音没落地，系统又跳。
【镇口即将打开，任务时间开始】
【副本规则更新：从此刻开始，所有接送任务均不可放弃】
【你必须完成“家属接送”，否则将进入：“遗失记录”】
他盯着镇口那边，门没开，是那种老旧铁皮门，两扇，对着锁着。
然后“嘎啦”一声，一边门被往外扯开一条缝。
缝后面黑。
黑得不是普通的黑，是那种里头什么都吸进去的黑。
门没完全开，而缝里，先伸出了一只手，顾昊本以为这会是很恐怖的一幕，谁知道，手是正常的，不脏也不瘦，但指甲有点长，一看就不是常剪的。
接着门口开始出现脚步声，是那种脚底没声音，走路只听衣服摩擦的动静。
他站定，没动。
里面慢慢走出来一个人。
个子不高，瘦，穿着校服，头发披着，眼睛大，嘴角有痣。
“魏淼？”
顾昊声音压得低，但是，那女孩却没回话。
他深吸口气，照着流程来，然后他点头，他笑了下，突然的开口了。
“你。还记得我吗？”
那女孩动了，但是，顾昊没回答，没说话，因为他知道，不能这样做。
她低头，手一抬，往他方向伸，而顾昊顺着就看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