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不喜欢嫔妃总到这来求见,绿云没有跟你说过吗?”他背对着姜初夏冷冷的说道。
屋内十分安静,安静到梁云霆能听见自己的喘息声。
几次喘息后,身后传来微弱的声音:“说了。”
似乎委屈至极。
“说了你还来?”
寂静的屋内传来一声叹息:“唉,可是,我想你了。”
梁云霆的肩膀微弱的耸动,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么跟他说话。
他只愣了一瞬,立刻抬起脚大步走了出去。
姜初夏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
她小声的喃喃道:“这都不行?真是的,到底该怎么做啊,哪本书上能教教这个?”
佩兰垂眼走进来,有些尴尬的说道:“昭仪,陛下让奴婢来....”
“来做什么?”
佩兰咬咬牙:“陛下让奴婢来把您赶出紫宸殿。”
姜初夏气的一下子站起来:“好,走就走,我还不来了呢!”
梁云霆站在窗边,看着那个雄赳赳的背影勾起唇角。
只一瞬间,他又变成了惊恐的表情。
他站在窗边自顾自的说着:“都是做戏,都是假的,她就是个奴隶!是朕的奴隶!”
姜初夏是真的有些生气,却也只是气自己,怎么就做不好呢?
她也总是看不透梁云霆的心思,这个人内心太复杂,又喜怒无常,又狂妄自大。
姜初夏看着飘落的雪花,忽然眼眶一红。
绿云赶忙问道:“昭仪你怎么了?陛下又生气了吗?”
姜初夏忍住眼泪摇摇头:“好难啊,我就是觉得好难啊,活着好难。”
绿云吓了一跳紧紧拉住姜初夏的胳膊:“昭仪,别想不开呀,再说了,嫔妃自戕是大罪,你不是还有弟弟吗?”
“哎呀,”姜初夏有些憋不住笑,“你别紧张,我这个人,到任何时候都不会寻死,只是觉得有点累。”
绿云还是全身都紧绷着,双手死死抓着姜初夏的胳膊。
“真没事,走吧,快回去,好冷啊,是不是又要下雪了?”
绿云稍稍放松了些,扶着姜初夏上了辇轿才回:“是呢,瞧着是要下雪了,快,快回去吧。”
姜初夏知道她还是不放心,也不敢再说什么了。
用过晚膳后外边果然飘起了雪花,纷纷扬扬的散落下来。
姜初夏趴在窗边看着雪景,又看看自己光秃秃的院子连一棵树都没有。
想起从前姜国的随处可见的桂花树,落花满天,飘香万里,若是配上这纷扬的大雪不知有多美。
可惜桂花与雪花注定不能共存。
“昭仪今日早些歇息吧,别冻着了。”青华拿着烛台走进来。
姜初夏笑了笑:“好,今日是你守夜么?”
青华点点头:“嗯。”
青华稳重安静,青羽活泼跳脱,绿云正好介于这俩人之间。
只可惜绿云始终是梁云霆派来的,姜初夏在她们面前也时刻带着一丝防备和警醒。
她靠在窗边回忆着宫中这些人,也只有在云姑姑面前她最能放松下来,但说到底,她也是太后的人,也不能完全信任。
姜初夏忽然觉得自己就像这一片片雪花一样,孤零零的掉到陌生的地方,被无情的踩踏,等日光出来,再寂静的消失。
也不知今日是怎么了,她辗转反侧了许久方才入睡。
又睡不踏实,迷迷糊糊间看见床边好像坐着个人。
她扯着被子翻过身,又闭上眼。
忽然又觉得哪里不对,她猛地睁开双眼,浑身瞬间冒出冷汗,转过身向床尾缩去,同时大喊:“青华,青....”
那个黑影的手瞬间捂着她的嘴。
姜初夏本来惊惧到发抖的身体瞬间平缓下来,是熟悉的龙涎香的味道。
缓过气来,泪水却瞬间爆发出来,她抓着那只手用力咬了下,委屈的说道:“你要吓死我吗?”
梁云霆‘嘶’了一声抽回手,又忽然倾身过来,捏住她的脖颈怒声道:“你敢咬朕?”
姜初夏忽然来了脾气,甩开他的手:“堂堂天子,居然大半夜偷偷摸摸坐在这吓人,我凭什么不能咬?”
姜初夏生气的擦掉眼泪继续说着:“陛下白日里把我赶回来,大半夜又自己跑过来扰我睡觉,没有这么欺负人的!”
梁云霆冷笑一声,宽大的身躯瞬间笼罩过来,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撑在床榻上,汹涌的吻席卷而来。
他喘息着说道:“朕就..欺负你了,怎么..样?”
姜初夏起初还奋力的推着他的胸膛,但是双手被他死死扣住,干脆也不再挣扎。
意乱情迷时,姜初夏还默默的想着:这梁云霆还真是狂妄自大,白天装什么装,忍到现在终于忍不住了吧。
门外的青华和孟公公面面相觑。
守夜守得好好的,忽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滚出去!”
青华吓了一大跳,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捂着嘴拽出去了。
在外面,就着月光才看清是紫宸殿的人,那刚刚的人,是陛下?
青华惊讶的捂着嘴巴,孟公公赶忙把手放在嘴边,不停的嘘着。
“哎呦,青华姑娘,可千万别出声,嘘!嘘!”孟公公小声的说着。
青华瞪大了眼睛,指着屋里说道:“刚刚是陛下?”
孟公公点点头。
“陛下怎么这么晚...”
孟公公急忙摆手:“别说了别说了,天子的事你还能议论呢?不要命了?”
青华赶忙闭上嘴巴,两个人大眼瞪小眼,过了会,青华小声问道:“那现在怎么办?我还得守夜呢,我这,外间我也不敢进呀!”
孟公公想了想:“要不,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大冷天的,也别在这站着了。”
“可是,那这...?”青华指着屋内问道,“不是得有人守夜吗?”
“算了,你在外间,陛下都让你滚出来,里边就别守了,外边照常就行了。”孟公公看着屋内也有些无奈。
也不知陛下今日是怎么了,一整天都格外暴躁,晚上看着雪景又忽然生了气。
半夜突然起身往清雪宫来了,急的连辇轿都没传,一路踏雪走来的。
孟公公有些感慨,这雪昭仪不简单啊,短短几日就已经能让陛下如此挂念了,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