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生渡口的血色道莲突然结霜,仿佛被一股寒冷的力量侵袭。莲心处,原本晶莹的花瓣开始迸发出细密的裂纹,如蛛网般蔓延开来。
阿芜站在道莲旁边,她的指尖轻轻触碰着冰霜,感受到一股刺骨的寒意。然而,更令她惊讶的是,当她的手指触碰到混沌火种时,那原本熊熊燃烧的火种竟然像是被冻结了一般,凝滞在半空中,宛如一块琥珀。
楚无尘站在不远处,他的鎏金瞳孔映出道莲上的诡异景象。他发现,每一朵道莲的冰纹里,都封印着半片初代圣女的头骨!这些头骨在冰纹中若隐若现,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这不是渡口……”楚无尘低声说道,他的声音中透露出一丝震惊和难以置信。他果断地挥动手中的剑,斩断了一根莲茎。刹那间,断口处喷出一股黑色的血液,这些血液在虚空之中迅速凝结,形成了一幅复杂的星图。
星图如同活物一般,突然翻转起来,道莲的根系也在瞬间化作一根根骨链,紧紧地缠住了楚无尘和阿芜,将他们往下方拖拽。
阿芜见状,立刻催动发刃,斩断了骨链。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些被斩断的碎骨竟然像是有生命一般,迅速拼接在一起,形成了一艘往生舟,载着他们径直冲向魔渊最深处的漩涡。
随着往生舟的靠近,漩涡的真面目逐渐显现出来。舟头的青铜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映照出漩涡的真实模样——那根本不是什么混沌海眼,而是由数百万具圣女骸骨堆砌而成的巨大祭坛!
往生舟如流星般疾驰,直直撞碎在祭坛边缘,木屑与白骨四溅。阿芜的赤足猛地陷入骸骨堆中,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上脊梁。
她定睛一看,只见每具骸骨的心口都插着一把青铜剪,剪刃上刻着不同纪元的弑神咒。这些骸骨密密麻麻,仿佛是被刻意堆积在此。
楚无尘的鎏金眸光扫过骨堆,突然闷哼一声,双膝跪地。他的胸口像是被重锤击中,一股剧痛袭来。
阿芜见状,急忙上前搀扶,却见楚无尘的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冷汗涔涔。
\"怎么了?\"阿芜焦急地问道。
楚无尘指着骨堆中的一具骸骨,声音颤抖:\"这是...我的尸骨?\"
阿芜顺着他的手指看去,只见那具骸骨上布满了狰狞的剑痕,心口处的混沌纹路竟与楚无尘分毫不差。
就在这时,那具骸骨突然像是活过来一般,缓缓抬起手。阿芜惊得倒退一步,只见骸骨的指骨间滑落半枚染血的青玉指环,正是天地盟的证物!
阿芜的混沌火种突然像是被激怒了一般,猛然暴走。纯白的烈焰如火龙般咆哮着,直直冲向骸骨堆。
然而,就在火焰即将吞噬骸骨的瞬间,火焰中却浮现出一个初代圣女的残影。她的面容模糊不清,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阿芜和楚无尘的耳中。
\"痴儿,你烧的不是仇敌,而是我们的来处。\"
骸骨祭坛突然开始剧烈震颤,仿佛要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撕裂。在这惊心动魄的震动中,百万具尸骨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浮空,然后以惊人的速度拼凑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这面镜子如同宇宙的眼睛,映照出了开天辟地时的场景。阿芜瞪大眼睛,看着镜中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震撼。
画面中,初代圣女并非独身一人,她的身旁站着一个男子,男子的容貌竟然与楚无尘一模一样!两人正并肩而立,手中捧着一团混沌火种,然后将其小心翼翼地缝入彼此的心口。
“所谓天地盟……”初代残影的声音在阿芜耳边响起,她的手指轻轻抚过镜面,仿佛能触摸到那遥远的过去,“不过是重复亿万次的轮回罢了。”
阿芜的目光紧盯着镜中的初代圣女和那个与楚无尘一模一样的男子,心中的疑问如潮水般涌来。就在她想要开口询问时,镜中的画面突然发生了变化。
画面一转,阿芜看到了三百年前的自己,正跪在同样的祭坛上,手中紧握着那把青铜剪,毫不犹豫地刺向楚无尘的心口。而此刻的楚无尘,正被骸骨堆中的旧影紧紧缠绕,无法挣脱。
“不!”阿芜失声惊叫,她想要冲上前去阻止这一切,但身体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完全无法动弹。
就在这时,那护世印的碎片像是受到了某种召唤,自动从楚无尘的身上飞出,直直地飞向那具古尸。
阿芜的发刃在瞬间暴长,她用尽全身的力量,斩断了时空镜与外界的链接。
“休想再困住我们!”阿芜怒喝一声,然而,那破碎的镜面却像是有了生命一般,化作无数利刃,如雨点般朝她和楚无尘射来。
阿芜和楚无尘躲避不及,被这些利刃死死地钉在了祭坛核心的太极阵眼上。
太极阵眼处,黑白光芒如汹涌的潮水般喷涌而出,相互交织、碰撞,形成一道炫目的光墙。阿芜的混沌火与楚无尘的护世血在这光墙中交融,彼此纠缠,难分难解。
在骸骨祭坛下方,青铜棺椁群缓缓浮出水面。这些棺椁散发出古老而神秘的气息,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岁月和故事。每具棺材都微微颤动着,似乎里面的灵魂正急切地想要传达某种信息。
突然,一阵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棺椁中传出:“第三千次轮回,你仍选择弑他证道……”这声音在空旷的空间中回荡,带着深深的叹息和无奈。
紧接着,另一个声音响起:“第九万次重启,你终究替他挡下天诛……”这个声音略微高亢,透露出一丝悲愤和不甘。
楚无尘的鎏金瞳孔猛地收缩,他的眼前浮现出一幅幅画面——在无数个轮回中,阿芜一次次地死去。有的时候,她被青冥剑穿心而过;有的时候,她遭受混沌火的反噬,身体在熊熊烈焰中化为灰烬;还有的时候,她在往生河畔,灵魂被彻底撕裂,魂飞魄散……
而每一次,都是楚无尘亲手将这些致命的武器递给阿芜,亲手将她推向死亡的深渊。
“这才是真正的七情劫……”阿芜的声音在楚无尘的耳边响起,仿佛来自地狱的低语。她的纯白火种突然发生裂变,分出一丝墨色的焰心,与原本的白色火焰相互交织,形成一种诡异而美丽的景象。
“爱别离,求不得,怨憎会——你我本是一体双生的劫!”阿芜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无尽的哀伤和决绝。
随着骸骨祭坛的逐渐融化,熊熊火焰燃烧起来,将青铜剪刃包裹其中。在高温的作用下,青铜剪刃逐渐变形,最终凝聚成一把巨大的剑。
阿芜毫不犹豫地伸出手,紧紧握住剑柄。就在她握住剑柄的瞬间,一阵凄厉的哭声骤然响起,仿佛是百万圣女残魂的泣血之声。这声音震耳欲聋,让人毛骨悚然。
\"斩断轮回!\"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一般在阿芜的耳边炸响,她的身体猛地一颤,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剑柄上传来,顺着她的手臂流淌进她的身体。
与此同时,楚无尘的护世印碎片也如流星般飞入剑锋之中,与剑身融为一体。鎏金色的光纹如同灵动的蛇一般,缠绕在阿芜的魔纹之上,交相辉映。
双色火焰顺着剑刃喷涌而出,如同两条火龙一般,狠狠地劈向太极阵眼。只听得一声巨响,太极阵眼应声而裂,露出了下方被冰封的真相。
在冰层之下,初代圣女与一名男子紧紧相拥,他们的身体已经被冻结,但彼此的神情却无比安详。两人的心口处,插着同一把青铜剪,显然是这把剪刀结束了他们的生命。
\"原来我们……始终在重复他们的宿命。\" 楚无尘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缓缓地伸出手,抚摸着冰棺上的铭文。那铭文正是天地盟誓的原文,每一个字都散发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阿芜的心中涌起一股无法言喻的悲伤,她突然举起手中的巨剑,狠狠地斩向冰棺。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剑气竟然穿透了虚空,劈开了骨海。
骸骨堆下,七十二座星门缓缓升起,每一扇门都如同镜子一般,映照着他们不同轮回的结局。
纯白火种在星门前分裂成了两半,阿芜和楚无尘的倒影出现在其中。他们各自朝着不同的门户走去,仿佛被一种无形的力量牵引着。
左侧的星门内,是一片仙界清平之景,云雾缭绕,亭台楼阁若隐若现,宛如仙境一般。而右侧的星门则翻滚着混沌劫火,熊熊烈焰中似乎隐藏着无尽的危机和恐惧。
然而,在中央最大的星门上,却出现了初代圣女的残影。她正在重演着当年缝心的场景,那一幕令人触目惊心。
“选哪条路?”楚无尘的鎏金瞳孔中映照出阿芜的魔纹,他的声音在星门前回荡。
阿芜沉默了片刻,突然做出了一个惊人的举动。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的发刃刺入心口,挖出了半颗火种,然后用力地按进了楚无尘的胸膛。
“我选第三条路——烧了这作弄众生的轮回盘!”阿芜的眼中燃烧着决绝的火焰,她的声音在星门前响彻。
双色火种在楚无尘的胸膛中相撞,瞬间爆发出巨大的能量。星门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纷纷破碎,化作无数的星砂飘散在空中。
随着星门的破碎,骸骨祭坛也逐渐崩解,最终化为了一片星砂的海洋。在这片星砂的掩盖下,魔渊最原始的样貌展现在了两人面前。
那是一片无垠的虚空,其中漂浮着初代圣女未缝完的混沌胎衣。它仿佛是一个被时间遗忘的存在,静静地诉说着那段尘封的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