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像蝎子所说,洞里边剩下的道路一路下坡,非常好走,在宝珠的照耀下,庄哥一路小跑,没有遇到任何险阻。路程尽管单调漫长,但它归心似箭,跑得越来越快。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愈见宽敞。渐渐地它感到四周的景物不用珠光照射,也能朦朦胧胧地看出轮廓了。它知道,离洞口越来越近了。突然,“啪啦,啪啦…… .”头上的响动把它吓了一跳。它抬头一看,鬼魅似的黑影漫空飞动,它辩出那是吸血蝙蝠。它不敢怠慢,一路向外飞跑。
前方的光越来越亮,现在,已经用不着珠光就能看清道路了。它抬头,看到了前方圆圆的大洞口,好似一轮皎洁的明月,道路更亮堂了。此时,洞壁上可热闹起来,“噗啦啦,噗啦啦……”各种筑洞为巢的飞鸟不断被它惊动起来,有的向洞口飞去,有的踅一圈又飞回洞壁,纷纷嚷嚷,让它眼花缭乱。
此时它已无心管顾鸟们。站在硕大的喇叭洞口,它上望山岩,只见那里如刀砍斧斫,绝壁难登。平视远方,所见云雾迷漫,起伏的山峦时隐时现,那里正不知蕴藏了多少秘密呢。
它又俯视脚下——深深的悬崖下边,一汪时宽时狭的湖水如带状地就包围在喇叭洞下,像一条蓝色的丝绸,仿佛是这里和陨石庄园的分界线。湖水蓝得耀眼,清得令人神往,但不知为什么,岸边竟没有一棵树,平静的湖面上,波澜不惊。这湖水难道是咸的吗(它家乡的北山就有一个咸水湖,那岸边寸草不生)?
这一定就是蝎子大哥说的拦在洞外的湖泊吧。“你只要叼住宝珠跳下去——这应该不会有危险——再游过去就行了。”它想起蝎子的话,知道必须通过这湖泊,便不再多想。它把宝珠用舌头向里推了推(那宝珠很自然就紧紧镶嵌在两牙之间的缝隙里,像一颗假牙一样),走到边沿,纵身跳下湖去。
它体验到一种从没有过的感觉。身体好像失去了重量,在空中飘啊飘的,似乎在飞翔,好久好久,才慢慢落入湖中。入水前,一缕雾气拂面而来,像似云影;进入水中,身体倒似沉重起来,犹如干衣服被水浸湿了一样。它不由得快速划动升腾,不久浮出水面。它天生就会游泳。啊,水真清啊!好久没洗澡了,它觉得一身灰尘和疲劳都被洗净了,周身有说不出的舒服惬意。那水触到嘴边,并无咸味。
它慢慢游到岸边,爬上岸来,感到神清气爽,就是有些口渴。
它把珠子小心吐到岸边岩石上,又返身下到湖边,把嘴伸到湖面,它想象着这水一定也象小平台上的一样清爽无比!
但是它的舌头刚刚触到湖水,就急跳起来,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从嘴里涌遍全身,使它疼得难以忍受。它很快想到宝珠,便跑上岸来,一口叼起含在嘴里。疼痛立时消失了。它明白了,这湖是热的,而且温度很高。先前只是因为含着宝珠,它没有感觉到而已。
它刚踏上这块土地,就感到了陨石庄园的神奇。它想还会有多少神奇未知的东西等着自己呢?
它向四周望一望,感觉空间很大,只是视线不太清楚,远处总像是迷雾茫茫的。它并没着急,只是向平坦明亮的地方走去。它想遇到此间的动物,就可以向它们问路了。
它来到一个小山谷,迎面是一座小山岗。它观察了一下地势,便向上爬去。上面视野一定开阔些!
小山岗草木葱茏,看起来并不高,但却很耐走。它记得渡过湖水时,太阳还悬挂在头上,可它还没有上到岗顶,不知怎么太阳就隐到西边的山后了,小山岗也变得模糊起来。这让它奇怪。这时不知从哪里飘来了丝丝雾气,转眼就雾气弥漫,时光像似到了黄昏。道路不熟,它只好找一处避风处宿下,明晨赶路。
这一宿它好像睡得挺实,一睁眼,天已大亮,雾气也不见了。太阳从小山岗上露出脸来,它跳起身就向岗顶爬去,那里已近在咫尺。
上了山岗,眼前是一马平川的小高地。绿草如茵,繁花似锦,一缕山泉水从岗上的小山窝里缓缓流出,在阳光下闪着银光,在绿草和繁花间飘动着;各种叫不上名字的野果树漫山遍野,有的开着花,有的已青果累累——这情形,好像才是春夏之交的季节!脚下,不知是谁踩出来的,还是天然形成的,一条又白又亮的道路曲折盘桓,在绿色中穿行,向远方延伸。在泉水和道路几近相交的地方,一个又圆又亮的小湖镶嵌在那里;小湖畔绿树掩映,花花绿绿的鸟雀飞上飞下,萦绕其间。庄哥被包围在花草的馨香之中,心神陶醉,仿佛来到了仙界。
它记得这幅景象似乎在哪里见到过呀,但又一时想不起来。它呆呆地望着这如画的景色,眼前仿佛看到了有许多小狗在跑动;慢慢的,众多的小狗都跑到了远处,只有两条小狗在那绿草中的瓦舍前嬉戏。它的心里充满了喜悦和憧憬!
它定一定神,当眼前的小狗和瓦舍消失后,它终于明白,这幅景色正是存在于它的心中。那是它从很小时候就憧憬过的景象,那其中的小狗就有一个是它自己,而另一个无疑是一条美丽的小雌狗。
它知道它自己已比那憧憬中的小狗大很多了,眼前见到的景色也只是在一块天外飞来的陨石上。但它丝毫没有感到怅惘,反倒激起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它就沿着那白亮的小路走下去。觉得饿了,就咬下几个野果吃,那味道和小平台上的一样甜美;渴了就凑到小泉边喝上几口。小路像舞动的飘带,弯过来绕过去,原本就在眼前的小湖却似乎让它走了很久才到达。小湖比它在远处看到的又不同,湖水清澈得像透明的玻璃,湖底小鱼历历在目,但形状怪异,有的眼睛竟然长在脊背上,像矿灯那样(它在山村的萤石矿见过工人戴的那东西);岸边的树木清奇挺拔,像杨树却又长着松树的针叶;就连那小鸟也是它以前没有见到过的,它们飞起来有四只翅膀,而落到树上时却变成了四只爪子。它惊奇地张大眼睛,好像要把这一切都录到自己的脑海里。
当它又把眼睛转向小湖时,发现了一个长长的怪物的影子,这影子就在它的身后,已把它整个罩住。奇怪的是那影子有些像它自己,只是比它大了不知多少倍。它吃了一惊,急忙回头,却什么也没有看到。这时它意外地发现,太阳已经趴在西边的地平线上(又好像是岗峦)了。它恍然大悟:那“怪物”竟然是自己的影子!可太阳怎么落得这么快呢?它上岗时太阳还刚刚出来,怎么只这么一会儿就又快落下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