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常立马起身走到门外之后，才说了一句，“品冠，节哀！”
上次这话，还是别人对自己说的吧？
叶伯常也有些感触。
杨品冠在电话里憋气都快憋得抽过去了。
那种感觉，叶伯常能懂，“你好好照顾母亲，把手边的事情处理好，书记那边，我来通知。”
“单位上的事，你就不用管了。”
好半天，才听到杨品冠“嗯”了一声。
这一嗯，感觉都快断气了一般。
叶伯常埋藏在心中最深处的悲伤再一次被勾了出来，眼眶有点润。
一连打了三个电话。
分别通知廖志强、黄昌顺和老袁。
单位上，他们应该会马上处理的。
叶伯常转头回了包间在院长耳边低语几句。
谭品超立马从皮夹子里抽了三百零一块出来，“帮我带个礼……”
云城这边的丧事送单……
国企事业单位谁家有点什么事的时候，都会组织一下，派几个人去帮帮忙，一来接待一下客人，二来是帮着跑跑腿，总之，让家属尽可能减轻负担，别劳心劳力……
叶伯常跟老杨握了握手，“杨处，你孙儿的事，我记着的。”
“半个月后，应该会出结果。”
“我同事家里出事了，我得赶过去看看。”
叶伯常前脚刚走，老杨便瞪着个牛眼睛看着谭品超，“你们单位的员工家里的事？”
谭品超点点头，“一个工程师的父亲刚走了。”
老杨恍然，就说怎么会吃饭吃一半就走，“这个小叶，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呐。”
谭品超说，“小叶的父亲去年走的。”
“当时，可没有一个领导对他，像他对这下属这么上心。”
老杨听到这话的时候，压力也是小了一半，“老谭，这次多亏了你。”
谭品超也是叹了一口气，“这事，我真没帮上一点忙。”
“能不能成，最后还看小叶。”
“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了。”
老杨连连摆手，“够多了够多了。”
不管这事成不成，叶伯常的恩是肯定要记下的。
那天过后，老杨一直为自己的冒失而后悔着。
几天都没休息好。
倒不是说一定要搭上哪条线，或者爬到多高的位置。
他啊，也只是想让人知道，他并没什么冒犯的意思。
如果这个结解不开，洗洗，准备退个二线，等退休就行了。
这种事，强求不来的。
……
叶伯常赶到的时候，能听到一个女人低声哽咽。
杨品冠的眼睛是肿的，有可能是好几天都没怎么睡觉。
有可能也是刚才哭得太厉害。
“叶总，谢谢你能来……”
叶伯常摆摆手，“应该的，你照顾好自己。”
“也照顾好你妈，现在这个家里，你是顶梁柱了。”
“关键时刻，你要挺住。”
杨品冠他母亲知道单位上来人了。
于是出来看看叶伯常，介绍之后，拉着叶伯常哭了好一阵，才把话说清楚，“叶经理，你有心了。”
叶伯常随口问了杨品冠一句，“都准备好了吗？”
“啊？”
“啊？”
杨品冠和他母亲的反应都一样，大概是想问，什么准备好了吗？
杨品冠年纪不小，文化程度也高，但是没碰到过这种事，是懵的可以理解。
他母亲也是懵的？
叶伯常说，“在医院的时候，应该有专门处理这一套的人上来跟你说过话的吧？”
杨品冠愣了愣，“我把他骂走了。”
叶伯常：……
抠了抠头，两人在门外抽着烟，“他们就是挣这个钱的。”
“挨骂挨捶也是能理解。”
“他们一会肯定会给你打电话。”
“这一套会全部给你包了。”
“去跟小区物业打个招呼，让他们准备一块地方摆个灵堂待客。”
“你爸一个医院的院长，单位同事，好友，学生，也比较多。”
“别到时候来了，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杨品冠他爸的情况和叶伯常他爸的情况完全不一样。
叶平的离开更像是厌倦了这个该死的世界，悄声无息地打出了GG。
杨品冠他老爸，应该是舍不得这对母子的。
一看杨品冠的母亲就是个不怎么过问家里事的妇人，日子过得轻闲。
全家很幸福。
突如其来的变故打了他们全家一个措手不及。
以后的日子该怎么继续下去，这对母子可能要花很长时间去思考。
叶伯常本来还挺同情他们的，可是一想到林素兰，都快闭气了，自己那堆破事还没处理好了，有功夫去同情别人，也是挺搞的。
后来专业搞这一行的替杨品冠把事情都给办了。
不紧不慢地搭好了灵堂。
晚些时间，杨品冠他父亲单位的同事成群结队地过来看望。
此时，设计院这边也在廖志强的带领下来了好一阵。
杨品冠进设计院走的是院里的关系。
所以还来了两位高工。
特地拉着叶伯常的手，“小叶，这些日子谢谢你这么照顾品冠。”
“他父亲是个好医生，也是个好院长……”
“以后，替我们看着小杨。”
杨品冠的业务水平高得一批，可能就是受他爸的影响。
不过他妈妈，更像一个傻白甜。
是真的傻白甜。
叶伯常比较惊讶的时廖志强出现之后的态度。
对杨品冠很关心。
还找了个院里几个动作最利索的人过来帮着守夜。
还提前打招呼，“主人家没提麻将，你们不准打。”
“如果他们准备了麻将，不准大声宣哗。”
“尊重逝者，替品冠多想想，也尊重一下你们自己。”
黄昌顺躲在一边跟叶伯常说，“书记还是不错的。”
叶伯常叹口气说，“企业事业单位，斗，是一种文化，为的就是话语权。”
“但是天降黑锅的时候，扛，还是大家一起扛。”
“书记是个好书记。”
在大是大非和原则性的问题上，不光叶伯常站书记，相信院长也会站书记的。
叶伯常和黄昌顺正在一边小声闲聊。
杨品冠带着焦虑的母亲找到叶伯常。
叶伯常还以为是不是什么事处理不了。
杨品冠他母亲张嘴就是一句，“叶经理，我听人说是，是不是还要请人来跳……来跳……脱衣舞啊？”
叶伯常：？？？
黄昌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