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伯常从酒店出来的时候,当着薛露和叶湘雪的面打的电话。
“丁总,我小王。”
丁翔显然也在饭局上,忙得不可开交的那种。
叶伯常说,“打扰丁总了,那个配电这一块的供应商,这两天订一下吧!”
丁翔也是一愣,“叶经理这边的意见是……”
叶伯常说,“谁都可以,反正不能是瑞兰。”
丁翔还是不太理解,瑞兰那个销售科的不他三叔?
叶伯常这个电话挂了之后,再看身边的薛露,“你叫个车……回去了?”
叶伯常把无所不用其极发挥到了极致,薛露也该知道这样的男人,一旦翻脸的时候,是很无情的。
可是,薛露觉得,他不就是应该用这样的方法来保护自己吗?
薛露朝叶伯常笑了笑,“晚一点吧,我们陪姐姐去吃点东西。”
“她啊,刚才只顾着看热闹,一口菜都没吃。”
叶湘雪摇摇头,“薛露你还是不了解我,不是顾着看热闹没来得及吃,而是我三爸家的东西都烫得很,你敢吃他一口,烫你一辈子。”
说着说着,她俩都手挽手了。
牛毛细雨拍了脸,叶伯常才意识到,晚秋了,不过晚秋的雨比以往任何一年,都要温柔。
另一边,丁翔接了叶伯常的电话后,哭笑不得。
他抠了半天的头,为了防止误判形势,先给师妹打电话,在景姗那个地方得到的答复是按叶伯常说办。
于是丁羞当即跟项目部的人确认,“地下商场那个项目的配电用Abb的,可以签合同了。”
这件事过去了两天,瑞兰那边真的是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宋旭东还在期待中心广场那个地下商场的项目。
这两天应该就会有结果,他等着叶斌来跟他汇报情况。
叶斌也不来。
宋旭东给建院那边打了好几个电话。
一个老熟人告诉他,“宋总,你不知道吗?”
“那个项目用的Abb,合同早几天就签完了。”
宋旭东一把年纪的人了,开始啃指甲,琢磨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给设计院那边打个电话。
主要还是为了找到叶伯常的电话,一圈下来,还真让他找到了。
“叶总,我瑞兰宋旭东。”
叶伯常并不惊讶接到他的电话,“宋总,好久不见了。”
“是是是,叶总,近来一直说找时间出来坐坐。”
“你看最近哪天有时间?”(问时间,就是没打算约)
叶伯常说,“最近手里还抓着好几个项目,忙得昏天黑地。”(你约了我也不会来)
宋旭东拉长声音哦了一句,“叶总,那个中心广场的项目最终用了Abb。”
“啊?”叶伯常浮夸地惊叹声,连他自己都觉得虚伪,“怎么会呢?”
“我还专门跟丁总打了电话,我说叶斌是我亲叔叔,一定要用你们瑞兰的。”
“宋总,这事,我是真不知道情况。”
“虽然叶斌一直不拿我当亲侄子看。”
“拿着举报材料到我们单位上实名举报。”
“还是在我正要公示的时候举报。”
“但是,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他。”
“他毕竟是我亲叔叔。”
宋旭东两眼空洞,叶斌……我热烈的马……我蠢得居然相信你个狗杂种能把这件事给办好。
宋旭东只想旁敲侧击地打听了一下叶伯常和叶斌除了叔侄外,中间还有些什么关系……
这一打听,宋旭东的天都塌了,叶伯常摆明了是要搞叶斌,连同瑞兰一同给收拾了。
他几乎是无缝衔接地把叶斌来办公室。
叶斌这两天上班老老实实的,大气不敢喘。
这几天在单位装小透明。
怕被同事看见,怕被老总看见。
老总看见怎么办,热情招手,成竹在胸到你都不好意思问我进度,因为你一问,我便是当然没问题,你问了,就显得你不信任我。
他不知道建院最终定的哪一家。
他不敢打听。
就拖,不到最后一刻,就装死。
他进宋旭东办公室的时候,先看宋旭东的表情。
宋旭东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叶斌的心情就没那么紧张了。
“老叶,坐!”宋旭东拿下巴顶了顶对面的位子。
叶斌坐下前给宋旭东散烟,后者摆摆手,“刚丢了。”
叶斌自己叼了一支,不过想想,又把烟给塞了回去。
此时,听宋旭东突然问,“中心广场地下商场那个项目怎么样了?”
叶斌笑着说,“应该没问题,上次你也见到设计院那位年轻的经理,他是我亲侄子。”
亲侄子……我热烈的马!宋旭东已经憋不住火了,太阳穴突突跳了两下,“这样,老叶,我上次不是跟你说,挪个位子吗?”
“这里有个去京城学习的机会。”
“属于是干部培训了。”
“你过去学习完,再回来,就给你把流程走完了。”
叶斌从这一刻起,好像就已经猜到了一点什么,“宋总,可是这通知上边,都还没有填名字啊……”
宋旭东说,“你自己把名字填上就行了。”
“对了,上次的招待费用,财务那边说不符合规定。”
“你退一下。”
“招待上边,你花了多少,拿报销单来找我签字就行了。”
叶斌看着手里的学习通知单,好久都说不出一句话。
他准备走的时候,鼓起勇气地问,“宋总,能不能不去啊!”
宋旭东可以把火一直憋到叶斌滚出办公室。
但前提是叶斌一句多余的话都不准说。
但是叶斌,还是多嘴了……
宋旭东突然爆炸,“你不去,你特么的想去哪儿?”
“你那个猪脑子到底在想什么?”
“你亲侄儿,你特么的拿着举报材料去搞他?”
“你搞完他,还指望他帮你?”
“你特么的以为你是谁?”
“个傻逼东西!”
“被人摆一道,还特么天天跟我玩心理战术。”
“我热烈的马,连被救的时间都不给我。”
“就在你特么请客吃饭的当天晚上,人家就跟Abb把单签了。”
“去财务,把招待费退了,三万块,少一分,我特么让你日子不好过。”
“收拾东西马上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滚!”
叶斌头晕脑胀地退出办公室。
走廊上很暗,暗得就像他的前途,所谓的学习,就是领导把讨厌的下属调走的一种看似体面的办法。
等再回来的时候,哪还你的位子,滚到一个不痛不痒的边角,在那里腐朽地过完整个职业生涯。
单位上的同事都知道他的下场如何吧?他们的沉默震耳欲聋,他们的目光在黑暗中很是刺眼。
属于叶斌的画面是独有的素描画风,背影上全是斜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