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军一看电视就看得入迷，下意识点烟，烟灰没瞄准烟灰缸，抖落在地上，吞云吐雾，眼睛都没挪开，看得入迷，就跟中邪了似的。
于珍香问他，“子阳怎么说？”
王军没理她。
于珍香拿了遥控器按了暂停，王军这才看她一眼，“干什么？”
“我问你子阳怎么说？今晚几点钟回来？”
“我怎么知道？”
“我刚才……”
于珍香气不打一处来，“我刚才让你打电话问啊！你耳朵聋了？！”
“打电话就打电话，你骂人干什么？”
“我骂你是个聋子，我刚才跟你说你答应得好好的，我现在问你你说你不知道。”
“我打，我打电话行了吧，更年期，蛮不讲理！”
王军一边说一边将手机拿起来，“一点点大的事揪着不放。”
“这是一点点大的事，子阳这几天不对劲你看不出来？熊燕的事他不高兴了你没长眼睛啊？”
“不高兴跟我有什么关系？要怪就怪熊家，张口二十万，养个女儿抢钱啊？二十万……”
于珍香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嗖嗖往上冒，眼看着就要吵起来了，王苗苗看不下去，“爸妈，有话好好讲，大半夜的别这么大声音……”
于珍香白了王军一眼，眼睛湿润，但没有哭出来，王军给王子阳打了电话，“喂，你妈问你几点回来。”
“嗯嗯嗯，你下次记得给她打电话讲。嗯嗯嗯，好，好……”
挂完电话，有点不耐烦的看着于珍香，“团建，十一点回来，你满意了吧？”
王苗苗眼瞅着于珍香要发火，蹙着眉头，“爸，你少说两句！”
王军摇了摇头，“好好劝劝你妈，吃了炸药一样，动不动发脾气。”
“什么吃了炸药一样？我想发脾气吗，子阳的事你什么时候操心过？苗苗的事你什么时候又操心过？每天就惦记着喝点酒看电视，抽烟，抽抽抽，迟早得肺癌！”
“你看你看，你妈又来了，没完没了……”
“什么我没完没了。”
“行了我不跟你争了，我进去睡了，苗苗，你吃完饭劝劝你妈，你们母女多交交心，聊聊天……”
王军赶紧就溜了，去了屋里关门睡觉。
于珍香一手叉腰，“你看你爸，吃了睡睡了吃，洗完澡衣服往那一放洗衣机都不愿意摁，让他找你叔叔要钱，都几天了提都不敢提，他们欠我们钱啊，你爸还不敢提了，荒唐！”
王苗苗回来娘家回来得不是时候，赶上弟弟王子阳婚事不成，父母拿不出钱。
于珍香找不到人说话，怕说出去外人笑，尽量不去打扰王苗苗那边，怕她婆家听到了说她的闲话，今天看她跑回家了，忍不住。
“子阳怎么说的，熊燕的事关键看他拿主意。”
“他说实在没钱就算了，但最近这几天回来得晚，人也闷闷不乐的，心里还是惦记着熊燕。”
王军不在意这些小细节，王子阳说算了，他就以为真的算了，不往心里去，心想男人嘛，总不可能娶不到老婆，这还是个大学生呢，不会打光棍。
于珍香和王军想法不一样，更注重王子阳内心的想法，知道他现在是看家里没钱，拿不出来，上次在熊家带着家里一起丢了人，不好意思再继续提要求。
不是不想，只是岁数大了体贴父母，懂事。
越是这样，于珍香就越是难受。
王苗苗问她，“妈，你现在手里多少钱？”
“让你爸找你叔叔把之前借出去的两万收回来，满打满算就十六万。”
王苗苗心一横，又道，“上次我公婆给了我六万，说是给肚子里孩子的见面礼，要不你先拿去给子阳当彩礼钱吧。”
“不不不，这不行。”
“拿着吧，子阳结婚的事情要紧。”
自己父母自己心痛，王苗苗不想看到娘家为了王子阳结婚的事如此为难。
于珍香擦了擦眼泪，“算了算了，要借钱我跟你爸会想办法，你跟明昌买了房子，一个月这么多贷款要还，还三十年呢，不是笔小数目，生了孩子还要用钱。”
“没事的。”
“不行，你别说了。”
“妈……”
于珍香叹气，“你这个钱我就算是拿了也不够，二十万只是彩礼，订婚还有订婚的规矩，彩礼要钱，婚礼要钱……至少要三十万才能把这件事办下来。”
王苗苗提了几次想把钱给于珍香，于珍香死活都不要，让她自己留着用。
吃完饭后于珍香洗碗，王苗苗洗了个澡，换上于珍香的睡衣。
于珍香忙完了就过来找她聊天，她想提王子阳的事，但还没开口，于珍香便问道，“你跟明昌又怎么了？”
“没怎么，就是闹了一下。”
“你跟我说实话，你跟明昌是不是感情出问题了？”
“没有。”
“你跟我还不说实话？快讲，怎么回事。”
晚饭都没吃就回来了，肯定有情况，傻子都能猜得到的。
王苗苗犹犹豫豫，不想让于珍香担心，但她还是说了，于珍香听得连连叹气，到最后发了脾气，“你婆子那个姐姐准是有毛病，要是敢在我面前放肆，我不弄死她！”
“借房子借得理直气壮的，纯粹不要脸，谁家姑娘嫁给她当媳妇倒了八辈子霉了，祖上不知道干了多少缺德事遭报应……”
骂了个酣畅淋漓，坐下，“没事，明天我去找明昌他大姨去，我不撕烂她的嘴，打烂她的脸，我就不姓于！”
“算了妈，你去打了我怎么交代？”
“交代个屁，实在觉得过不下去就算了，我看你天天往家里跑，你婆子是不是背后跟他大姨讲你闲话了？”
王苗苗摇头，“不知道，借房子的事我开始就不同意，那老太婆太会闹了，后来在我房子里搞得乌烟瘴气找她赔钱，以为就完了，结果还没完，还腆着脸来，明昌她妈说我不该跟女方那边说房子不是他们家的。”
“怪我搅黄了婚事。”
“没房装有房那不是打肿脸充胖子，缺德……你没错，明昌和他妈就是心软了，对他大姨心软，念着亲戚一场，他俩其实也不是坏人，就她大姨，屁眼子都是黑的。”
“我今天就是气不过。”
于珍香拉着她的手，“没事没事！你多回来住我也高兴，明天我陪你去那边找个说法，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大着肚子隔三差五往娘家跑，当妈的哪有不难受的，笑了笑，“我要是不出面怕是以为我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