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牢。
空气里泛着焦糊的炭火味。
沈初梨被粗麻绳捆在刑架上,隆起的孕肚在摇曳的火光中格外刺眼。
正前方炭盆烧得通红,淑妃,霍景恒,高南柔三个人站在她面前。
“沈初梨,你太狂妄了,竟敢打本宫儿子,看本宫不弄死你!”
淑妃指着沈初梨的鼻子破口大骂。
沈初梨唇角勾起一抹讽笑:“我他妈想打就打,但你若敢碰我一下,我定让你九族全灭!”
淑妃气的肝胆欲裂。
一旁的高南柔见状,添油加醋道:
“都被绑起来了还嘴硬?真以为有摄政王撑腰,就能无法无天?”
她看一眼鼻青脸肿的霍景恒,“你殴打皇子,犯下诛九族的大罪,天王老子来也救不了你!”
沈初梨冷笑,“滚!再敢在我面前表演茶艺,我抽烂你的嘴!”
高南柔咬着嘴唇,委屈的红了眼。
霍景恒想为高南柔出头,沈初梨直接往他脸上吐口水,“你也滚,别让我听见你的狗叫!”
三人都见识过沈初梨发疯的样子,所以用粗麻绳,捆了个结结实实。
此时见她如此嚣张,心中虽怒,却也不敢轻易动手,生怕她挣脱绳子跳下来揍他们。
淑妃咬咬牙,抄起铜钳夹起一块烧红的炭,命令为首的侍卫:
“你!把这炭按在她肚子上!”
那侍卫指着自己,“啊?属下吗?”
“少废话!”淑妃不由分说把铜钳塞侍卫手里,“去烫!”
“娘娘...”
侍卫面露难色,“她是摄政王妃,动不得啊,现在放了她还来得及吧......”
谁都知道摄政王宠王妃,上个月有个不长眼的冲撞了王妃,现在还泡在刑部的盐水池里。
得罪谁都行,得罪沈初梨,绝不会有好下场的。
啪!
话没说完,就挨了淑妃一耳光。
“吃里扒外的废物!谁来?”
其他侍卫见状,纷纷后退。
淑妃恼羞成怒,亲自夹起烧得透亮的炭块,恶狠狠地说:
“摄政王是你们爹啊?你们不敢,本宫敢!”
她攥着炭块凑近沈初梨,“今日本宫偏要教教你,什么叫尊卑......”
那炭块刚凑近沈初梨的肚子,就见她袖子藏着匕首割断麻绳,猛地挣脱,一脚狠狠踹在淑妃的屁股上。
沈初梨趁乱往外跑,边跑边骂,“马青梅,敢用你的脏手碰我孩子?你是疯了吗?!”
淑妃气急败坏地大喊:“抓住这个贱人,别让她跑喽!”
众人一拥而上。
沈初梨护着肚子,柔声嘱咐:“宝宝,脐带抓稳了!”
紧接着,她钻桌子,跳凳子,带着球不方便,否则高低从墙上像个壁虎一样爬出去。
地牢顿时有种鸡飞狗跳的混乱感。
跑到地牢门口,一名侍卫上前阻拦。
她想也没想,踹飞。
往漆黑的甬道跑,黑心绿茶高南柔拦她的路。
踹飞。
淑妃追上来拽住她裙角。
同样踹飞。
最后是傻逼霍景恒。
沈初梨大骂一句,“臭傻逼,敢拦你姑奶奶的路,我打爆你的狗头!”
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踹开他跑掉了。
霍景恒倒在地上。
气哭了。
“为什么她要骂我一句才踹我啊?沈初梨太过分了,居然区别对待!”
淑妃赶过来,见儿子被打,怒不可遏,立即启动地牢机关。
瞬间,两侧暗格打开,数十架弓弩齐齐对准沈初梨。
淑妃已经被愤怒冲昏了头脑。
她非得教训沈初梨不可。
否则,她宁愿去死!!
霍景恒吓了一跳,“母妃,要不算了吧...”
高南柔拉住霍景恒,“淑妃娘娘,她都敢踹您屁股,若不教训她,皇家尊严何在?”
“给本宫射死她!”
淑妃咬牙切齿大吼,瞬间,无数弩箭,如暴雨般朝沈初梨射来!
高南柔勾起一抹癫狂的笑。
这天下,她看不顺眼的人都该死!
沈初梨,你终于要死了!!
沈初梨抬眼只见冷光扑面,喉间惊呼尚未溢出——
“蹡!”
一道寒芒闪过,弩箭在距沈初梨眉心三寸处猛然顿住,被剑气绞成两截,“当啷”钉进三尺外的砖缝。
地牢铁门轰然炸裂。
霍渊携着腥风踏入,身后跟着乌泱泱一片晋军。
“噗,噗,噗——”
又是无数箭弩射来。
霍渊握剑旋身快如闪电。
纯黑剑刃在身前织成密不透风的光网。
箭矢擦着剑刃迸出火星,有的斜插进墙里,有的半截断在地上,却无一支能近沈初梨半步。
待最后一支弩箭应声而断,霍渊剑尖垂地,玄衣上甚至未染尘埃,只抬眸淡淡道:
“阿梨,你没事吧。”
沈初梨攥紧他袖子,“我没事。”
霍渊轻抚她冰凉的手背,眼神瞬间变得冰冷,转头看向淑妃。
淑妃惊恐地连连后退,撞在石壁上。
“你——”她的尖叫卡在喉咙。
不待她有所反应,霍渊已然上前,铁钳般的大手掐住她的脖子,将她直接拎离地面。
霍渊已到她近前,铁钳般的大掌掐住她脖子,直接将人拎离地面。”
淑妃脚尖乱蹬,脸色渐渐青紫。
“母妃!”霍景恒踉跄着扑过来,“小皇叔,母妃是长辈,您怎敢......”
“怎敢?”
霍渊指节寸寸收紧,眸底未动分毫,“你母妃要杀本王妻子,你说本王有何不敢?!”
“咚——咚——”
就在这时,龙杖敲打青砖的声音由远及近,太上皇在太监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他刚从病榻下来,望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他眉头紧皱:“渊儿,淑妃纵有不是,也是你的长辈,不可造次!”
虽然太上皇对淑妃也有不满,但他更在意皇家的颜面。
在他看来,淑妃等人毕竟是皇家人,霍渊若真伤了他们,定会让皇家蒙羞。
他今日来,就是要治一治霍渊,决不能让外人看皇家笑话!
太上皇看着霍渊,这个他最骄傲的小儿子,眼神阴鸷。
周身腾起的杀意,更是凌厉的吓人。
“渊儿,你先放手,淑妃怎会无故杀梨丫头,这其中肯定有误会。”太上皇说道。
“误会?”
话音刚落,霍渊反手拽过太上皇,冰凉的剑脊已贴上他的下颌。
“不是本王不愿听您说话,实在是您已经七八十岁了,本王这一剑下去,怕是连抢救都来不及——”
太上皇脸色骤变,淑妃惊恐尖叫:“霍渊,你要谋反?!”
“谋反?”
霍渊嗤笑,“这江山是本王打下来的,龙椅——本王想坐便坐,想让便让。你以为,这‘摄政王’的头衔,是你们赏的?”
皇家侍卫和霍渊的亲卫刀剑相抵,金铁交鸣间,太上皇抬手喝退了皇军,说道:
“渊儿,朕知道你护妻心切,但沈初梨当众掌掴皇子、羞辱皇子妃,还被人质疑腹中胎儿......总要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交代?本王就给你一个交代!”
霍渊忽然拍手,太医院的孙院判抱着匣子进来,抖开一沓黄纸。
“高氏,你流产八次,最后一次伤了根本,子宫早烂成破棉絮了了!”
“那又如何?我为皇家生过孩子!”
高南柔尖叫着想要抢夺病案。
孙院判又拿出一张药方:“六皇子患的是先天不足之症,这是断子绝孙的病,不可能有子嗣!”
此言一出,众人震惊。
原来,霍景恒才是那个不会下蛋的公鸡!
淑妃猛地转头盯着儿子,霍景恒后退半步,撞翻了炭盆。
她不可置信,崩溃尖叫,“你们撒谎!我儿怎会患不足之症?”
“嫉妒!你们嫉妒我儿是太子,一个两个都想害他!贱人,一群贱人!”
“淑妃,当年你为了怀上龙嗣,服了多少丹药?”
霍渊盯着她煞白的脸,字字如刀,“六皇子在娘胎里就被药毒侵害,这都是你的报应!”
淑妃如坠冰窟,突然冲向高南柔,掐住她的脖子:
“我儿不能生育,你肚子里的孩子哪来的?!”
高南柔被掐得翻白眼,霍景恒连忙求情:“母妃,快松手,柔儿快被您掐死了!”
霍渊看向沈初梨,嘴角微微上扬。
不知道这份礼物,阿梨喜不喜欢。
若是不喜欢,他不介意再加点猛料,博她一笑。
下一秒,七八个浑身酸臭的乞丐被魏绍踹了进来。
高南柔看到他们,双眼几乎瞪掉出来,脸上血色尽失,直接瘫倒在地。
这几个正是当初在南郊,和她发生关系的几人。
霍景恒眉心隐隐的跳着,莫名不安。
柔儿,到底背着自己做了什么?!
为首的瘸子指着高南柔大喊:“就是她!上个月在南郊破庙,哥几个睡的人就是她!”
高南柔目眦欲裂,垂死挣扎大吼,“你撒谎!我根本没见过你们!”
另一个胖子淫笑着补充:“这娘们屁.股上有颗黑痣,叫得比野猫还浪!”
乞丐的话如惊雷一般,炸得除霍渊外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面露惊骇。
高南柔浑身力气瞬间被抽走,身体晃了晃几欲晕倒。
但她还不能晕,她得和霍景恒解释。
慌乱间,她转身去拽霍景恒的袖子,“六殿下,你别信他们的,我......”
啪!
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高南柔整个脑袋被打歪到了一边。
她只感觉耳朵嗡嗡作响,鼻腔一热,涌出两股热流。
高南柔抬手一摸,指尖满是殷红。
不!不!
她的指甲死死抠着地面,宛若濒临绝望却无法反抗的猎物。
从前到现在,霍景恒都没有动过她一根手指。
更不要说像现在这般,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打她。
高南柔瞠目欲裂,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而霍渊始终如高高在上的神明,冷冷俯瞰整场闹剧,无悲无喜。
似乎这世界上,除了沈初梨,其他任何人,都不配让他生出什么情绪。
太上皇强撑着说道:“几个乞丐的话当不得真,说不定是被收买污蔑皇家!”
“那此人呢?”
霍渊冷笑一声,示意魏绍带人进来。
一个四肢被砍断的男人被端了进来,正是当初霍景恒派去保护高南柔的暗卫。
“属、属下亲眼看见,皇子妃被乞丐......”
男人含糊的话音未落,太上皇手中的龙杖“当啷”落地。
再想保全皇家体面,怕也不能了。
他脸上没有一丝血色,苍老的身躯佝偻着几乎站不稳。
他原觉得,恒儿虽天资不是最出众的,但胜在孝顺,娶的妻子也是真心喜欢的,却没想到此女胆大包天,竟敢混淆皇室血脉!
他怒吼道:“贱婢!竟敢算计皇孙,败坏皇家名声!马青梅,你这儿媳好大的胆子!”
他这一动怒,众人皆一阵心悸。
整个地牢,都极度压抑,令人窒息。
“是朕管教无妨,都是朕的错。”
太上皇强撑着身体,看着霍渊和沈初梨缓缓开口。
“此事绝不能宣扬,只要你们给皇家留些体面,朕答应你们任何要求!”
“父皇想谈体面?”
霍渊揽住沈初梨的腰,指尖轻轻摩挲她被绳子勒红的手腕,“好——阿梨,你说,要什么?”
沈初梨唇角微扬。
“什么都可以?”
“朕一言九鼎!”
沈初梨盯着蜷缩在角落的高南柔,唇角勾起冷艳的笑,“那我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