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氛围凝滞,舞池里的舞者们表演的更起劲儿了,就怕哪里露出破绽,让人知道自己将阿黛尔夫人的尴尬事件看了个遍。
幸好他们久经锻炼,体力充足并且能完美地维护好自己的人设,才没有暴露出去。
他们持续舞动的时候,安室透也在认真地挪动香槟,确保每一杯香槟的位置,误差都小于三毫米。
介绍安室透得到这份兼职的小笠原注意到他的职业素养,倏地松了口气,同样忙碌起来。
安室透借着玻璃杯的反光发现他移开视线,开始用同样的方式观察周围情况。
该表演的表演,该交流的交流,只要不准备参与进去,每一个霓虹人都在认真扮演着现在的角色。
帮凶琴酒对氛围的转变无动于衷,完全不关注造成的后果,可能这也是他腾出时间,参加这种宴会的一个目的。
先制造危机,再出头助力,不断证明“我们情况不一样”的说辞,进一步赢得君遥的青睐和信任。
这样能从根子上杜绝正义人士接近君遥掀开他真面目的做法,出现这种情况时,他能快速从君遥那里得到消息,及时做出反应。
好一个阴险狡诈的琴酒!
安室透将这一念头压到心底,关注起今晚也在盯着的那对种花夫妻。
好家伙,别人发现异常都在警惕,他们反倒来了兴致。
这会儿正端着香槟乐呵呵地往事情发生的地方瞅,边看边用种花语交流,生怕别人不注意不到!
同为种花人的君遥和他们有些不同,但也没好到哪儿去。
她直接拉着琴酒坐下,位置还是在阿黛尔夫人旁边!
安室透抽了抽嘴角,小心观察对方的反应。
无论如何,官方在君遥挑选礼物后安排这么一出,都有点不同寻常的意味,难道……
阿黛尔夫人不知道有人正在揣测自己的意图,又拍了拍自己的小狗,彻底压下叫保镖轰人的想法,疑惑道:
“君遥小姐是不是误会了,霓虹的男公关可是合法经营,不能做皮肉生意。
另外他们的经营范围是歌舞伎町,像我们这种没有意向的人,都会避开那种地方……”
琴酒勾起嘴角,似嘲似讽地说:“这就要怪组织那场拍卖会的人了。”
君遥点头,后怕地说:“可能您没去那次的拍卖会,那实在是太好了。
您不知道,那些组织者直接把场地安排在歌舞伎町,太欺负我这种不明情况的外国人了。
到场后他们又给安排专人作陪,完了逛街的时候又出了事儿——也是那会儿我才知道作陪的人里面还有男公关……”
霓虹人不被排挤的必备技能之一,就是察言观色。
阿黛尔夫人奋斗到如今的地位,只有她愿不愿意分析别人,再没有不会过度解读他人内涵的时候。
她轻易就从君遥的话语中解读出无数层意思。
一会儿觉得对方嘲讽自己拿不到拍卖会邀请函;
一会儿认为她是讽刺自己无知;
完了猜测这人是拿自己当老鸨,才会上来就闹事儿……
阿黛尔夫人肺都快炸了。
就算偶像模特本身没有版权,但她拿来跟那些国中生水准、长相丑陋没有专业技能只会花言巧语的男公关对比,也是纯粹的侮辱!
要不是情况不合适,非要告她名誉损毁罪!
资本豪门根本不缺性资源,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情大惊小怪?!
山猪吃不了细糠,土包子,这人就是种花来的土包子,根本不是什么隐世家族的后代!
阿黛尔夫人气得直哆嗦,偏偏罪魁祸首说完了,接过黑泽先生递给她的茶水,正在润喉。
双手隔着丝质手帕捧起不大的茶杯,一时分不清哪个更细腻,又恰好遮住她苍白孱弱的脸庞。
然而对方身材单薄,随着织锦缎旗袍袖口的滑落,露出纤细手腕和精致的豌豆骨,加上半掩的容貌,反而更容易激起男人的怜惜和好奇。
阿黛尔夫人收回视线,调整呼吸,藏在身侧的手不断握拳在松开,终于调整好情绪:“那倒是我不了解了,实在抱歉。”
君遥大度安慰道:“没事儿,又不是您指挥或者暗示那些人作恶的,不知者无罪嘛。”
阿黛尔夫人一噎,挤出嘴角的微笑,夸奖说:“君遥小姐有着和传闻中的种花女性不同的风采,容貌娇柔,性格却是坦率动人。”
君遥抿唇笑道:“种花勉强称得上国土面积广阔,素有‘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的说法。
因此无论男女,都能在既有的文化底蕴上展露出自己的特色。”
远处吃瓜的真鄂和真丽娅身体震动,不知道是在闷笑还是愤怒。
全心全意观察那边的交流情况,甚至摸索着练习反向识别唇语技能的安室透差点儿绷不住职业微笑,捏碎手中的玻璃杯!
可恶!
那些机构送出文物就算了,大大方方道歉,记住错误以后不再犯就行,为什么要搞这么一出?!
难道能指望阿黛尔夫人这种依附权势地位走到今天,继续沉溺在权势地位中的人把东西拿回来吗?
纯粹就是自取其辱!
旁边的小笠原不明所以,笑容不满,眼中露出担忧地神情,小声询问:“安室先生,你没事儿吧,要是……”
“啊,没事,谢谢小笠原先生的关心。”
安室透打起精神,微笑道:“我就是觉得晚宴还没开始,到时候可能品尝不到最佳风味了。”
小笠原迟疑片刻,想到他对自己的帮助,委婉地说:“没关系,那些自有人去考虑。”
安室透心中一空,一时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完美地控制住表情,隐约记得自己好像道了句谢,说:“小笠原先生说得对,确实如此呢。”
听完全程的琴酒战术性喝茶,竟觉得这种环境中的唇枪舌剑也挺有意思,就是君遥说话过分委婉了些。
有人看热闹不嫌事大,有人悄摸在心里拱火。
阿黛尔夫人就算没有读心术,也清楚不能被君遥的逻辑牵着走,继续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