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呈双心里清楚自己理亏,回家后就把被李春雨训斥的事告诉了父亲。
第二天,佟铁山来到厂里,找到宋东方和李春雨,再三恳请他们多关照自己的儿子。
当晚,宋东方和李春雨便到佟铁山家喝酒。
酒桌上,大家把话说开了,气氛也变得融洽起来,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果树管理上。
宋东方主动提起,要多向农民学习种树和管树的经验。
佟铁山听后,说道:“我们大队有个老果农,技术很不错,我让他去你们那儿报到,帮着选地选树。”
李春雨见事情进展顺利,便让总务再从大集体和家属办挑选五名以前在农村管过果树的人,跟着老果农学习。
1973年3月18日,星期日,谢云旺亲自带队,全厂老少一同上山种树。
山上规划了三个果树园,占地近70亩,一共种了1100棵苹果树、500棵花盖梨、600棵桃树、100棵核桃树,还有少量山楂树。
3月25日,厂里又组织大家在文革广场、厂区、家属区的道路两旁种植杨树、柳树、松树等,学校四周也种了许多树。
张广意、张广安和严淑真在文革广场种树时,多要了六棵松树。植树活动结束后,他们登上平顶后山,在亲人墓前种下了这些松树。
第二天,李春雨听说了此事,急忙派人上山,为去世的司机补种了两棵松树。
大家都去种树的时候,关秀燕没有去。
她和老伴以及两名大集体职工一起在厂办公楼前种花。
按照领导指定的位置,修建科的同志早早地用砖头砌好了两处花坛。
领导指示,一处花坛种月季花,另一处种玫瑰花。
这些花是从外地采购来的,每种各有30棵。
他们四人没一会儿就种完了。葛根柱看着花坛说:“太空了,应该再种点别的。”
关秀燕也觉得太空旷,葛根柱接着说:“我上山挖几棵丁香吧。”关秀燕连忙说道:“不知道领导同不同意再种,我去问问。”
领导同意了,但担心他们的安全,叮嘱道:“大姨,您可得注意安全啊。”
关秀燕回去告诉葛根柱领导同意了,她不放心葛根柱一个人上山,便说一起去。那两名大集体的妇女既不表示要去,也不表示不去,关秀燕没办法,只好让她们在原地等着。
两人上山后,很快就找到了一大片丁香树。
老头力气大,不一会儿就刨了一大抱,用树枝捆好扛了回来。
他们回来时,李春雨正在训斥那两名大集体妇女。
看到他俩回来,两名妇女像是找到了借口,说道:“我俩正打算去帮忙抬一下呢。”
见领导没说话,她们急忙跑了过去。
大家开始分根、栽苗,在办公楼南墙栽了五棵,在玫瑰花花坛边又栽了五棵。
剩下的六棵丁香树,由两名大集体妇女栽在了后勤办公室窗前。
学校种树时,对学生们也有要求:初中生每人至少种三棵树;四、五年级的同学至少种两棵树;小学生至少两人种一棵树。老师还告诉学生们,每周都要浇水,谁种的树谁负责保证成活。
树种完没几天,道边的树就被折了五棵。
在例会上,后勤从前几次被表扬的单位,变成了被批评的对象。
看护树木成了一件大事。李春雨天天嘱咐相关人员,马月娇也整天跑东跑西,加班加点成了家常便饭。
一段时间下来,刘玉峰忙得焦头烂额,家里的事全都落在了他一个人身上。
清明前一天下了雨,第二天上午雨还在下,不过小了很多,中午雨停了,但空中依然乌云密布,那天风很大,天气也很凉。
下午,张广意、张广安和严淑真去了平顶后山。
山坡上和河道边,早开的梨花花瓣被雨打落了许多,没被打下的已经形成了梨苞,女儿河里飘着少许白色的花瓣。
他们来到墓地,用锹添了添土,烧了些纸钱,跟故人说说家里的情况,让他们用送去的纸钱买些生活用品,交待完后便回家了。
傍晚,天还是阴沉沉的,逯贺林找到一个十字路口,画了个圈烧纸,并写下:“清明细雨连,寒露登山看。梨花雨打落河沿,大雁南归前。涓涓爱意缠,孝道怜深远。忠魂永在你心间,傲骨神仙安。”
烧完纸后,他便回家安心睡觉了。
农场组长找了三块不相连的地,领导看后觉得不合适,找地的事情一直没有进展。
一天,唐立波给宋东方打电话,说他参加市里农村会议时,遇见了台里公社革委会主任,对方表示可以帮助建设渔场。
宋东方将这个情况汇报给谢云旺,谢云旺觉得可行,便让宋东方、袁国岭带着李春雨去了解详情。
他们约好时间,唐立波带着他们来到台里公社。
公社主任姓樊,为人很实在。
经过协商,台里公社无条件提供了10.5亩海滩。
谢云旺得知后非常高兴,也十分感激。
一个月后,两条舢板船制作完成,捕鱼队正式成立,段永军调到捕鱼队担任队长,他还在台里雇了四名渔民。
不久后,谢云旺主动把樊主任的女儿安排进了锦东厂工作。
后勤的工作任务增加了,候焕耒连人带车调了过来,他的工作十分繁忙,基本上两三天就要跑一次海边。
有了鱼虾等海鲜,职工们的生活明显改善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菜窖建好了,物资储存库房也建好了,后勤工作逐渐走上正轨。
在周二的生产落实会上,李春雨提出建设冷库、重建医院以及完善福利设施的建议。
厂领导表示认可,并要求计划科组织调研。
后勤工作成绩显着,受到的表扬越来越多,李春雨心情格外好。
他觉得这段时间太累了,应该调整一下工作节奏,便把以前每天早上到后勤各单位巡查一圈,改为一周去一次。
关秀燕种的花全都活了下来,老太太喜欢花,每天都来打理。
学校里的小树也成活了,小朋友们满心期待着小树快快长成大树。
赵小芬当上了理发员,不用再每天在室外打扫卫生,饱受灰尘和烟雾的困扰。
李风顺又做梦了,梦里白胡子老头告诉他,希望破灭了,他们这个星球上的智慧生命可能已经在无声无息中消亡了,他自己也即将消亡,他想在消亡前留下点东西,好让后来人知道他们的存在。
他们在墙上写,在地上写,笔坏了就用锤子、刀子刻。
白胡子老头生命的烛火缓缓熄灭,随后,其他老头也如同凋零的花瓣,相继离世。
李风顺能清晰地感觉到,死亡的阴影正逐渐向自己逼近,生命的沙漏即将见底。
他的双手因焦急和紧张而微微颤抖,却一刻也不敢停歇,拼命地书写着,那些文字仿佛是他与这个世界最后的联结,是他想要留给后世的珍贵遗产。
这时,那个身形如蛇的小孩悄然来到他身旁,用稚嫩而又充满好奇的声音问道:“你在做什么呀?”
李风顺头也不抬,急促地回答:“我要把这些资料留下来,不能让一切都消失。”
突然,一阵下课铃声将李风顺从梦境中唤醒。
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梦中的情景仍历历在目,石嘴岩上那些几万年前刻下的资料,仿佛在向他发出神秘的召唤。
放学后,李风顺把这个奇特的梦告诉了周山、吴权和高文革,并提议一起去石嘴岩山寻找梦中有字的石片。
大家都被这个神秘的故事吸引,欣然答应。
一到石嘴岩山,吴权和高文革便在大树旁仔细寻找起来,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周山则与李风顺爬上岩石,他们小心翼翼地将香炉、包裹着死孩子的包裹以及席子一一拿开,满心期待能发现那些神秘的文字,可找了许久,却一无所获。
下山的时候,高文革忍不住说道:“别再做梦了,这怎么可能是真的呢?说不定就是你想太多,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了。”
但李风顺心中却坚信,那些资料一定存在,只是他们还没有找到而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