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韫天停下手，侧过身倚着座椅道：“差点忘了，你是个没有家的后天异能者，不知道这些也很正常。”
喝了口手中最便宜的柠檬水，虚无幻暗自诧异韩韫天竟然把公会形容为“家”。
把右手当做枕头，韩韫天打了个哈欠问道：“刚才说到哪里？”
“开头。”虚无幻简单地回应道。
韩韫天“哦”了一声，眼皮犯困道：
“弱小的人类战胜强大的邪神，这是最完美的结局。然而仆森卡文的出现，打破了短暂的温馨，人类不得已拖着残躯再度迎战——”
白发、红瞳。
眼前不需要借助“恶魔之眼”自由降临在大地上的少年，其毫不掩饰的恶魔之力，如敲击人类灵魂的警钟，令所有人震颤不已。
少年的白色长发由一枚蝙蝠勋章别在背后，一直垂落到腰间。
而他的右侧眼角下也有一只细小的蝙蝠印记。
这样鲜明的特征，只能一个恶魔符合。
那就是七邪神之一，恶魔鲁纳提克家族与血族外恩帕尔家族的联姻后代——仆森卡文。
他不费吹灰之力就从人类手中夺走了封印着凡特安瑞的《曼达斯悌》。
面对这样的情况，江信选择逆天而行，以自身为定点，将时间回溯到封印凡特安瑞之前。
在第一次的经验下，人类再一次成功封印凡特安瑞。
但意外出现了。
不知为何，在封印阵即将形成的一刹那，凡特安瑞抢先一步，将自己的灵魂以碎片形式四散出去。
哪怕人类将其封印、打断，还是拦不住那些细小的碎片。
这也导致封印凡特安瑞的使命，一直延续到现在。
而时间回溯这一异能除使用者外，不会给其他人留下记忆。
正在人类沉浸于封印凡特安瑞的喜悦中时，江信向所有人坦白他们的未来。
结果是，无一人选择临阵脱逃，他们在仅剩的时间内做好迎战的准备。
关于这一场战役没有详细的描述，只记载江信打败了仆森卡文。
连续的两次大战后，人类损失惨重，但凡能喊出名字的异能者将近牺牲了三分之二。
江信自然也在那份陨落的名单上。
“——战后，江信的血液凝聚成一把血剑，由后人命名为血鸣剑，而这把剑向来是江家人自己保管、自己使用的。”
韩韫天困得不行，缓缓闭上眼，她依旧在叙述故事，不过声音轻下来许多，她说：
“但这把剑在一百多年前左右被第二代江信弄丢了。”
虚无幻看了眼对方只有嘴皮子在动的脸，偷摸摸用血色锁链碰了下后者的折叠椅。
顿感身体一下子失去重心，韩韫天猛地掀开眼皮，“哇——”
“怎么了？”放下饮品，虚无幻语调关切地问。
韩韫天挠挠头，懵了一会儿道：“可能是我睡迷糊了吧。”
把手搭在折叠椅扶手上，虚无幻稍稍俯身向前，“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对上那双黑色眼眸，韩韫天微微一愣，“我刚刚说到哪里了？”
虚无幻提醒道：“第二代江信。”
“那我就从这里接上，”韩韫天喝了口气泡水，润了润嗓子道，“这位江信是第二个封印凡特安瑞的人，但诡异的是，他在完成封印不久后就自杀了。”
什么！虚无幻一惊，“自杀？”
韩韫天肯定道：“对，自杀。”
“为什么？”虚无幻不解道。
韩韫天抿了抿唇，心里没底不敢乱说，只能道：
“说法很多，有说他抛下妻儿选择跟凡特安瑞殉情的，也有说他受恶魔蛊惑结束生命的，总之没一个准信。”
虚无幻没有说话，安静聆听。
韩韫天甩了甩手上的水，见有人经过便放低声音道：
“他一死呢，血鸣剑就下落不明了。而或许是为了弥补错误，他的血竟然没有消失，但怎么也凝聚不出第二把血鸣剑。这之后江家人就一直在寻找血鸣剑的下落。”
像是给故事画上句号般，她说道：“剩下的呢，就没什么好说的，你都亲身经历了。”
虚无幻咬着嘴唇，陷入思考。
她隐隐觉得，血鸣剑之所以选择自己是跟人造计划的实验有关。
“好了。”韩韫天把下一个话题抛过去，“轮到你了，聊聊那位黑翼天使吧。”
虚无幻心平气和地躺下，“你想知道什么？”
韩韫天开门见山道：“他的弱点。”
“心脏。”虚无幻真挚道。
但这在韩韫天看来，是说了等于没说。
她捞起一把沙攥在手里，蓄势待发，“洁癖小姐，如果你打算戏弄我，我也不会让你好过的。”
虚无幻倏然弹起，她解释道：“除了那颗被埋下炸弹的心脏外，那个男人根本没有弱点。”
“这不可能，就连律……”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韩韫天赶紧“刹车”，转而道：“总之不可能，只要是人就有弱点。”
像是想到什么，她突然一声冷笑道：“他要是真的没有弱点，又怎么可能输给鲁尔泽西呢。”
虚无幻愈发认定一件事情，那就是——韩韫天与冥律之间一定有什么恩怨纠葛。
咬了咬吸管，她一双黑色眼眸隐藏得很好，没表现出波澜。
这时，陌生的手机提示音响起。
一猜就知道是谁的。
韩韫天点开内容一看，轻声道：“恭喜我们的黑翼天使又遭到惩罚了。”
虚无幻下意识着急，“为什么？”
手指往下滑，韩韫天简述道：“据我哥说，那位黑翼天使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擅闯了大会堂，现在上面下达了对他的处置令。”
虚无幻一下子发不出声音。
见她这副忧心忡忡的模样，韩韫天有些失落，又装出满不在乎的样子，语气悠然道：
“放心好了，他不会出事的。像他那样的异能者完全是特权阶级。”
虚无幻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望向前方的大海，韩韫天懒洋洋道：
“因为他跟一般的异能者不同，他的实力、他的出身，都注定他会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我们。”
漫无边际的海，将她的思绪引向遥远的过去。
“他曾做过一件非常没有人性的事情，但没有任何人向他问责，这就是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