烂漫的爱意在唇齿间化作涓涓细流,苏辞双手搂住他的后颈儿,一双闪烁着星光的眼睛亮晶晶地望着他。
“赵晏清,你从哪儿学来这些哄人的情话?”
“什么情话?”赵晏清一把将人拦腰抱起,低头凑在她唇角轻啄,大步流星往床榻走。
苏辞柔柔搂住他的后颈,笑嘻嘻望着他,“就是你方才说的,你说你眼睛里只有我。”
赵晏清笑她,“这算什么情话,全是我的真心话,你喜欢听,我日日说与你听就是,苏辞,我的眼里心里,只有你。”
淡青色纱帐簌簌落下,隔绝了晃眼的烛光,零星的光影稀稀疏疏落进来,映在苏辞皎白的侧脸,晕染出醉人的红晕。
这样大好的春光,让赵晏清忍不住看迷了眼。
他压低了嗓音暧昧不清地吻她,“苏辞,我好喜欢你,喜欢得不得了。”
赵晏清的吻汹涌又细腻,他恨不得将怀中的人儿揉进骨子里藏起来,又温柔得舍不得弄疼她一点儿。
他拘谨地克制着浓烈的欲望,一点一点,顺着脸颊轻柔亲吻她。
扑簌的呼吸落在耳际,钻入心底,惹来苏辞一阵低迷的颤音,“嗯……赵晏清……”
平日里听起来温柔细腻的情话,在这方小小的天地里,却好似化作一道道魅惑人心的催命符。
赵晏清浑浊的脑子里一片凌乱,只剩苏辞那一声声呼唤在扯着心弦。
欲火在无风滋长,越烧越烈。
天色破晓,沉寂了许久的天空突然零星落下点小雨来,远处的屋顶房檐渐渐苍茫,寂静的院子里很快湿漉漉一片。
今日春闱放榜,便是下起小雨,路上的行人也不见少。
贡院门口更是一大早便挤满了人,将整个贡院堵的水泄不通。
司鹤撑着一柄泛黄的油纸伞,寂静地站在人群中,深邃的目光从左往右,依次小心翼翼地逐个查看。
他身子修长,站在喧闹的人群里沉默不语,与旁人或悲或喜的姿态格格不入,他只是静静地站着,静静地看。
终于,他在接近末端的位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
“进士第六名,司鹤。”
“呵……”望着那样鲜红夺目的名字,司鹤激动得连忙瞥一眼身旁,可惜他孤零零的站着,身旁一个人也没有。
他自嘲一笑,兀地松了一口气。
得到期盼已久的结果,司鹤原以为自己会和旁人一样欢欣鼓舞欢呼雀跃。
可惜他都没有,他只是平静地撑着油纸伞,从无比喧闹的人群里默默退出。
偶有三两同窗好友跑到跟前祝贺,“玉书,你高中了,进士第六名啊,恭喜恭喜!”
“司鹤,恭喜你啊……”
他也只是礼貌地微笑回应,“同喜同喜,明日请你们吃酒!”
无数人悲伤退场,无数人喜笑颜开。
迎来送往那么多人自他身边穿行而过,轻车华盖,麻布青帘,比比皆是。
他回头望一眼人山人海的人群,目不转睛地,仔细一一扫过他们的脸庞,连躲在马车上只探出一个小脑袋的人影儿也没放过。
可结局总是致命心酸,那么多张脸庞,却没有一张,是想要的熟悉模样。
天空中的雨好像越下越大了,他撑着油纸伞走在大雨中,雨滴穿透破旧的油纸伞,分毫不差地,落在他心底。
贡院门口隐藏在树梢地下的不起眼的角落里,停着一辆十分不起眼的马车。
小丫鬟站在隐秘的角落里,伸长了脖子左顾右看,确认无误后才轻轻敲了敲车壁,“小姐,可以出来了。”
“人走了吗?”有温柔的声音自马车内传来。
小丫鬟挑起车帘子,小声回,“嗯嗯,已经走了,你快出来吧。”
“好。”
苏千曲娇小玲珑的身影从马车内下来,今日她着一身淡粉色绣花缠枝裙,头戴同色桃花样式发簪。
今日她特地描了眉,点了红,算是讨个彩头。
下了马车,她迫不及待往前跑,绿若着急慌忙撑开油纸伞跟在她身后追,焦急地提醒,“小姐,下雨了,您慢点,小心地滑啊。”
苏千曲实在等不及,一股脑扎进人群中,满心欢喜地催促,“绿若你快点,快来帮我一起找找。”
“司鹤,司鹤……”她在心中默念。
榜已经看了一半,还是没有看到想要的名字,苏千曲整个心都悬起来,挂在半空中。
她知道司鹤一定会高中,可眼下这时候,望着密密麻麻的名字,她却紧张得手心冒汗,似乎整个人都在抖,“在哪儿呢,到底在哪儿呢……”
以往一目十行的本领,在此刻显得十分鸡肋,苏千曲大气不敢喘,甚至连眼睛都不敢眨,一动不动地,目不转睛地,死死盯着每一个名字往前挪。
“第十名、第九名、第八名、第七名……”每往前挪一个,她心里就多一分紧张,莫名的,感觉比自己考试还要焦虑。
苏千曲缓缓吐出一口气,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勾勾盯着往前挪,“第六名……”
“司鹤!”是司鹤!进士第六名,司鹤!
苏千曲瞳孔骤然放大,激动得下意识叫出声。
整个人喜上眉梢,欢呼雀跃,高兴得几乎要跳起来。
但很快,她就立马捂住嘴,克制住内心的喜悦,紧紧抱着绿若转圈圈,“绿若,中了,中了,进士第六名,他终于高中了。”
绿若被她紧紧抱在怀里,几乎动弹不得,只能跟着她一起转圈圈,高兴地小声恭喜,“是啊是啊,终于中了,司公子终于中了。”
“嘘!”苏千曲瞥一眼四周的人群,悄悄朝绿若比了个手势,绿若心领神会,立马点头,封住了嘴巴。
两个人手挽手,并肩站在红榜面前。
苏千曲一言不发,默默地盯着司鹤的名字看了好久好久,久到倾盆大雨落下,久到她红了眼眶。
她很想伸手去摸一摸他鲜红夺目的名字,很想同他一起分享中榜的喜悦,很想跟他坐在一树桃花下,与他碰杯,喝一壶清酒。
可她不能。
能够这样偷偷摸摸见证他的成功,她已经很满足了。
最后再看一眼他的名字,苏千曲长长吐出一口气,转身往回走,“走吧,今日之事,不准同任何人提起,长姐也不行。”
绿若点头保证,“小姐放心,奴婢什么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