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双手捧着锦盒从里头出来,笑意盈盈扫过苏辞的眉眼,轻轻放在老夫人手边,“老夫人,给您。”
“好。”老夫人瞥眼花样繁复的紫檀木锦盒,嘴角化开笑意。
她打开锦盒,小心翼翼从里头取出来一只绿油油的玉镯。
那玉镯绿的浓郁,绿的透亮,光是拿在老太太手里看着,就能感觉到沉甸甸的分量,质地上乘,一看就不似凡品。
老夫人温柔地望着苏辞解释,“苏辞,这只玉镯,是我们赵家的传家宝,是我当年成婚时,母亲亲手戴在我手上的,这么多年了,我一直守着,护着,从来没丢过。”
她极尽温柔地柔柔抚摸着苏辞的手,小心又郑重道,“现在,我便也将这只玉镯传给你。”
“祖母……您这是……”苏辞愣住了。
老夫人却微笑的望着她解释,“苏辞,我已经老了,许多事已经力不从心,赵家啊,该交给你了。”
老夫人亲自给苏辞戴上了玉镯,望着碧绿的玉镯在苏辞白生生的手腕上发光发亮。
她如释重负,轻轻拍着苏辞的小手,“你生的白净,戴这镯子好看,我们这个家,交到你手上,我放心。”
苏辞也望着自己手上的玉镯,那样朴素,又那样精美的让人移不开眼,她应该承诺些什么呢。
望着面前慈眉善目,眼里噙着泪光的老夫人,就像面对自己的祖母似的,苏辞心底一片柔软。
她也握着老夫人的手,一字一句,认真道,“祖母放心,有我在。”
“有我在”这三个字,大概比任何承诺都更让人安心。
老夫人笑眯了眼,她拉过赵晏清的手,将苏辞的一双小手紧紧藏进赵晏清手中,哽咽又欣慰地嘱托,“苏辞,晏清,以后我们赵家,就交给你们了。”
那天屋外的天光蓝的刺眼,明晃晃的日光沿着窗棱透进来,落的满屋子都是细碎的金影。
有日光跳进老夫人脸上,映得她格外柔美。
走在回来的路上,苏辞一直不停地抚摸着手上的玉镯,一想到这是赵家的传家宝,她就觉得手上沉甸甸的。
赵晏清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怎么了,不开心?”
苏辞摇摇头,“我当然没有不开心,这可是你们赵家的传家宝,很值钱的。”
赵晏清笑她,“你还缺这点钱?”
“自然不是因为钱,”苏辞撇嘴,突然觉得有些心力不足,“ 老夫人这是真正将这么偌大一个赵家,交给我了,我怕我做不好,辜负了她。”
“不会,你做的很好。”赵晏清毫不吝啬地称赞,“你做的每一件事,都很好。”
“真的?我这个人有时候很任性的,说打就打,说杀就杀……”苏辞不信。
看得出苏辞眼里的担忧,赵晏清莫名地有些心疼,轻轻将人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她,“苏辞,你别怕,你不要被赵家大娘子的身份束缚住。”
“赵家的身份,该是你坚实的后盾,而不是你畏手畏脚的后顾之忧。”
“你别怕,去做你想做的事,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会一直护着你。”
“在我心里,你的开心快乐,胜过所有。”
“所以你只管往前走,我会一直在你身后,我会是你永远的靠山,永远不会倒的靠山。”
苏辞默默趴在赵晏清怀里,猛吸一口凉气,娇娇柔柔,只道一个字,“好。”
回到西院后,二夫人和三夫人已经在院子里等候,见苏辞回来,二人立马站起身来迎她,“苏辞。”
“二婶三婶。”苏辞也微笑回应。
三夫人围着她仔细转了一圈,见她脸色姣好,周身也没有半点受伤的痕迹,这才放下心来,焦急地问,“苏辞,昨晚你没吓着吧?”
“没有。”苏辞微笑着摇头,将二人领到葡萄架下坐好,秋黛给三人端来了瓜果点心后,又悄无声息地退下。
二夫人满脸忧虑,“那吴家平日里仗着荣亲王,专门欺负别人,昨日可有欺负你?”
苏辞还是摇摇头,“二婶放心,吴家不敢的。”
三夫人接着话讲,“昨日我们本想早早来找你的,又怕给你添麻烦,只好叫人去请晏清,还好晏清及时回来,不然你一个人上吴家,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看到苏辞安然无恙地坐在自己面前,三夫人仍然心有余悸,忍不住红了眼,“苏辞你不知道,昨日老夫人也一夜没睡,一直等着你的消息,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我们今儿才得知吴子翼恶事做尽,没想到他小小年纪,竟然恶贯满盈,真是死有余辜,便是让他去死,也是便宜了他!他就应该下地狱,受尽恶鬼百般折磨才好!”
三夫人恨的牙痒痒,“若不是出了这档子事,我们都不知道,堂堂上京,天地脚下,京还藏着这样的魔鬼,那吴子翼真是,罪该万死!”
“是啊,”二夫人也凑过来,“我听说被他害死的那个小丫鬟还是个小娃娃呢,也不知道他怎么狠得下心……”
三夫人:“二嫂,吴子翼这种人,压根就没有心!全是黑心!这种人一定要让他下地狱!”
“苏辞,吴子翼罪恶滔天,这回怕是活不成了吧?”三夫人压着嗓子问。
苏辞摇摇头,“三婶方才还说死了是便宜他了,自然要让他活着。”
“还让他活?”二夫人和三夫人相视一眼,并不理解苏辞的意思。
苏辞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轻笑道,“我赵家先烈赤胆忠心,为我大晋披荆斩棘,前仆后继,他们付出性命的牺牲,才换来今日我们安定的生活。”
“吴子翼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就想将他们无数艰苦和荣光抹去,还妄图给他们冠上无能的标签。”
“现在却想轻轻松松一死了之,掩盖自己所犯下的罪孽。”
苏辞冷漠地望着杯中一汪清泉,“这天底下,可没这么容易的事!”
“他吴子翼必须要给我活着,就算只剩一口气,也必须给我北上充军!”
“我们赵家走过的路,吃过的苦,熬过的伤,我一定要千倍万倍地,一分不少地,让吴子翼亲自尝尝!”
“我不会让他死的,他啊,不配去见任何一个亡故先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