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被某混蛋气的，顾尧一夜都没睡好，纷杂无序的梦境无一例外都是关于以前，虚幻飘渺。
醒来时脑袋混沌，眼前发黑，躺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恢复过来。
扒拉着被他睡得四仰八叉的短发，晕乎地从卧室挪出来就听到客厅传来声响，走过去才看到七七在餐厅准备早餐。
“七七？”顾尧惊讶道，“你怎么才休了一天就回来了？”
“醒啦，霆哥说今天这个采访挺重要的，让我过来帮你保持最好的状态，”七七转身看着他说，“反正我在家也没事儿，休息一天也够了，还不如多多挣钱。”
“这想法非常棒，女孩子就要多多赚钱，谁也靠不住，只能靠自己，我跟雷霆说，把假期给你折现。”顾尧说完打了个哈欠，走到岛台接了杯水一口气闷完。
“哈哈哈，可以，多谢尧哥，”七七说，“早餐点了鹅肝黑松露三明治和黑咖啡，我一会儿再榨一杯高纤维蔬菜汁。”
“好的。”
顾尧洗漱完先灌了两口咖啡醒醒神，早晨胃口不是很好，一个还不如巴掌大的三明治吃一半就饱了。
他对吃饭这件事儿一直都不怎么热衷，如果有一种药，吃一片可以三天不用吃饭，那他绝对会成为这个药最忠实的拥护者。
三分钟换好衣服，七七端着一大杯蔬菜汁放到餐桌上，“喝完就可以走了，司机已经在楼下了。”
“可以拿着路上喝。”顾尧看着那一杯新鲜绿色液体，里面不知道放了什么东西，皱了皱眉，非常不情愿地说。
“不行，必须现打现喝，否则氧化会破坏营养，”七七三两下收拾好垃圾，“一口气就喝完了，不然霆哥又得说你脸色不好。”
顾尧端起杯子憋着气一饮而尽，喝完又用清水漱一下口。
“下次可以加点蜂蜜。”
“配方都是霆哥写好的，什么都不能多加，”七七拎起一个大包，“走了，造型师已经到工作室了。”
几何视频是圈内的头部媒体，很多艺人都以上他们的采访作为红的标准。每年几个固定的大秀以及多个时尚杂志，还投资了多部当红综艺，集团业务板块挺多，几乎涵盖整个时尚产业链。
“顾老师，又见面了。”正在忙着跟团队布置场地的Vivi看到顾尧进来，开心地打着招呼。
她是几何视频的老牌娱乐记者，业务能力很强，现在已经坐到了总监的位置，之前与顾尧合作过几期视频，流量表现非常好。
“V姐，好久不见又漂亮了，我以为会是你手底下的人过来呢。”顾尧与她社交性地拥抱了一下，笑着说。
“如果是其他人的采访，我就让他们过来了，但你这边，必须我亲自过来啊。”Vivi说。
“就喜欢V姐这种不明显的彩虹屁，”顾尧坐到化妆镜前，“你们先忙，我先弄个妆造。”
“没事儿，你做你的，我把这些拍下来当花絮。”
来的路上顾尧看了一下稿子，雷霆确定过的基本上没太大问题，这次的采访主要是围绕即将上映的电视剧展开的，一部中字头出品的民国谍战群像戏，他虽然是男一，但因为群像戏，每个角色都有自己的亮点，所以戏份并没有那么重。
如今的娱乐圈，番位争霸风气盛行，制作团队为了一碗水端平，恨不得全员都是领衔主演，顾尧现在的咖位其实没必要接群像，以免给别人做嫁衣，但他向来只看本子和自己的心情，其他的都是次要。
整个流程走得很顺，不会有那么多弯弯绕绕，在最后的环节，Vivi临时增加了一个问题。
“不想回答也可以不回答，即使回答了，后面如果不想发出来，我这边也会安排剪掉。”
“没问题，问吧。”
“早些年，跟您聊过当演员的原因，当时您说是因为有人觉得演员很适合您，这些年您的成就也是有目共睹，粉丝锐评天生吃这碗饭的第一人，那现在再回头看，您是否也认为自己很适合演员这条路呢？”
顾尧没想到她会问这个问题，当年聊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大学还没毕业，感情和事业都走的很稳，对每一个明天都是充满希望的。
“记性真好，过这么久了我都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回答的了，现在终于可以说实话了，其实那时候的采访都是公司写的标准答案，照着背就行了，”顾尧笑着说，“至于适不适合的，每个人都有适合自己的路，外向的人适合前端、内向的人适合后端，演员也是一份工作，幸运的是我有一点点天赋，这么看的话，我应该是适合这条路的。”
实际上，当年的答案他一字不漏地记得清清楚楚。
他的出生就是一场交易，是白梅为自己的演艺道路开疆拓土做出的小小牺牲，有相当长的时间，她甚至不认为这是自己的孩子，在她眼中，顾尧就是她委曲求全的污点和证据。
所以他从小就非常讨厌演员这个行业，更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名演员。
大一元旦跨年汇演，大学生永远有用不完的精力，他们学院的宣传部精挑细选组成了一个话剧团队，本子是原创的。
顾尧对这些活动一点儿兴趣没有，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约几次沈余，为他后面的表白做准备。
但这个木头却要让他参加汇演，让他学会融入集体，而不是只围着一个人转。
两人不在同一个班级，一个学期过去，顾尧甚至连同班同学的脸都没认清。
最后，他无奈之下，只好参加了学院选拔，不出意外成功出演男主角，效果非常好，现在他们学校的文艺宣传墙还挂着当初的剧照。
沈余把演出从头看到尾，也被他的演技惊艳了，粗糙的舞台布置以及妆造完全不影响观众的情绪投入。
后来，两个人在一起后聊到未来规划，沈余就建议他试试演员这条路，感觉会非常适合他。
顾尧到现在都还记得当时自己听到他的建议，愣了一下，继而靠过去窝在他怀里，笑嘻嘻地说：“如果以后万一火了，咱们估计只能地下情了。”
“谁说只能地下情？现在包容度高了，没准以后都能结婚了呢。”沈余偏头蹭了蹭他的头发，声音低沉腻人。
“圈子里诱惑这么多，万一我变心了呢。”
“你不会。”
“你怎么知道我不会？”
“我就是知道，你永远都会是我的，没有人可以抢得走，”沈余抬手绕过后颈圈着他，指尖在他锁骨上的一处新鲜痕迹上摩挲着，“将来镁光灯下万人瞩目的人依旧是我的，每一处都是我打上的烙印。”
只是顾尧没有想到，没变心的自己最后被丢下了，终究空欢喜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