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连珠脉辨痰瘀互结
杭城，这座平日里车水马龙的繁华都市，此刻被浓稠如墨的夜色彻底笼罩。街边的路灯散发着昏黄黯淡的光，在浓重的夜色中显得格外无力。仁济堂的招牌在微风中轻轻晃动，诊室里，苏怀瑾独自坐在电脑前。电脑屏幕上，ct影像里密密麻麻的结节仿佛一张巨大的谜团之网，将她的视线牢牢困住。她纤细的手指机械地轻轻敲打着桌面，发出有一下没一下的声响。电脑屏幕散发的幽蓝冷光，映照在她略显憔悴的面庞上，浓重的黑眼圈清晰可见，诉说着她昨夜的无眠。
苏怀瑾的脑海中不断回想着近期发生的一系列离奇事件，那些因不明病症饱受折磨的患者，以及背后似乎若隐若现的周氏药业的影子。为了能从这团迷雾中找到一丝线索，她将那本从保险柜中翻出的泛黄的《诸病源候论》几乎翻烂，一直熬到凌晨三点。她满心期待着能从这本古籍中寻得破解谜团的关键，找到拯救患者的方法。“就差一点了，一定能找到突破点……”她在心底暗自呢喃。
“苏医生，患者到了！”程野像一阵风似的推开诊室的门，打破了屋内的寂静。他身后跟着一个身形佝偻的中年男人，男人的脊背弯曲得如同一张拉满的弓，每迈出一步，身子都会跟着微微晃动。男人左手不停地揉搓着右臂，仿佛那里有着难以言说的酸痛。他身上那件蓝色工装的袖口沾满了一层厚厚的白灰，那是长期在特定工作环境中留下的痕迹，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工作的艰辛与不易。
苏怀瑾抬眼望去，目光如炬，几乎是脱口而出：“周氏药业的？”这些天围绕周氏药业发生的种种异常，早已让她对这家企业高度警觉。她深知，很多看似无关的事件背后，或许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男人猛地抬起头，原本浑浊的双眼瞬间瞪大，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讶。他操着浓重的安徽口音，结结巴巴地说道：“俺、俺是包装车间的……您咋知道？”在他的认知里，眼前这位医生仿佛拥有未卜先知的神奇魔力，竟能一眼看穿他的工作单位。
诊室里弥漫着艾草燃烧散发的淡淡清香，给这个略显紧张的空间增添了一丝静谧的氛围。苏怀瑾轻轻走到男人身旁，伸出三指，稳稳地搭在男人的手腕上。就在指尖触碰到的瞬间，她心中猛地一凛。指下的脉象异常独特，仿佛是一串正在滚动的佛珠，节奏虽规律，却带着一种异样的滞涩感。“这正是《脉经》里记载的‘连珠脉’！”苏怀瑾在心中暗自惊呼。凭借多年的从医经验，她知道这种脉象的出现，往往预示着病情的复杂与棘手。
“老哥，你这结节长了多久？”苏怀瑾一边耐心询问，一边轻轻掀开男人的衣领。只见男人后颈处，五六个黄豆大小的硬块整齐地排成一线，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得有两年嘞！”男人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困惑的神情，“厂里体检说是脂肪瘤，可最近……”话还没说完，男人突然剧烈咳嗽起来，整个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他急忙掏出纸巾捂住口鼻，当他移开纸巾时，洁白的纸巾上赫然出现了黑色颗粒，在纸巾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刺眼。
程野眼疾手快，迅速拿起采样瓶，稳稳地接住男人吐出的痰液。“这特么是碳粉啊！”他的声音中充满了震惊与愤怒，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程野怎么也没想到，患者的痰液里竟然会有这种东西，这背后究竟隐藏着怎样的秘密？
当天下午14:30，杭城的天空烈日高悬，炽热的阳光如同火舌般无情地舔舐着大地，整个城市仿佛被放进了巨大的蒸笼。借着程野记者证的便利，苏怀瑾和他顺利混进了周氏药业的包装车间。刚一踏入车间，震耳欲聋的机器轰鸣声便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瞬间将他们淹没，让人的耳膜生疼。
在轰隆作响的打印机旁，十几个工人正徒手分装药丸。他们的脸上和手上沾满了黑色的粉末，汗水与粉末混合在一起，形成一道道黑色的痕迹。通风扇早已停止转动，叶片上积满了厚厚的灰尘。整个车间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弥漫着肉眼可见的黑色粉末，像一层厚重的阴霾，笼罩着每一个角落。
“狗日的！”程野忍不住爆了句粗口，他的双眼因愤怒而通红。他迅速掏出pm2.5检测仪，刚一打开，数值瞬间爆表到999。“这浓度够工伤鉴定了！”他咬着牙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对这些工人遭遇的不平。
苏怀瑾眉头紧皱，蹲下身，从排水沟里抠出一把淤泥。淤泥里混着大量海藻般的絮状物，还散发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味，让人作呕。就在这时，她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是实验室发来的报告：患者痰液检出苯并芘超标40倍！看到这个消息，苏怀瑾的心中一沉，原本就严峻的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
回到医馆药房，苏怀瑾打开台灯，将海藻放在灯光下，仔细检视。“要马尾藻科的，断面得有银白色粉霜。”她一边低声自语，一边突然用力掰断一截海藻，“啪”地一声，拍在程野手心。“看！这包掺了棉纱线！”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失望，这些不良商家为了利益，竟然连药材都敢造假，全然不顾患者的死活。
治疗床上，男人俯卧着，后背的丰隆穴处刚扎出一个针眼。护士小张双手微微颤抖，小心翼翼地将拔罐器抽气。“滋啦”一声，黑血里夹着细砂般的颗粒汹涌而出。小张当场干呕起来，声音带着颤抖：“这、这像打印机硒鼓里的废粉！”她的脸色苍白，显然被眼前的景象吓得不轻。
“两臂平举，想象自己是只白鹤，在天空中自由翱翔。”苏怀瑾耐心地带着患者做导引术动作。男人僵硬的关节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每一个动作都显得异常艰难，仿佛生锈的机器在勉强运转。程野偷偷拿出手机录像，笑着打趣道：“这招能上抖音，就叫‘打工人自救操’！说不定能帮到不少像老哥这样的人。”
深夜的检验科，离心机嗡嗡作响，仿佛在演奏一首紧张的交响曲。苏怀瑾紧盯着显微镜，瞳孔瞬间骤缩。那些所谓的“脂肪瘤”，切片里全是碳粉与纤维交织的网状结构！“难怪常规治疗没用。”她低声自语，心中的疑惑瞬间解开了一部分。她抓起电话打给疾控中心：“老同学，周氏药业包装车间疑似尘肺病职业暴露……什么？他们上周刚通过环评？”听到这个消息，苏怀瑾难以置信，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仿佛有一团迷雾，怎么也驱散不开。
程野突然一脚踹开检验科的门，满脸愤怒，额头上青筋暴起。“卧槽！刚查到他们新引进的德国打印机——”他亮出手机照片，“根本他妈没装废气处理装置！”这个发现，如同拨云见日，让事情的真相逐渐浮出水面。
为了彻底揭露周氏药业的黑幕，程野开启了直播。直播间标题赫然写着：#起底黑心药厂。镜头对准那台德国机器，他拿着螺丝刀用力一撬：“老铁们看好了！这个过滤模块压根是塑料模型！周氏药业就是这样坑害工人，拿大家的健康当儿戏！”直播间瞬间炸开了锅，网友们纷纷在弹幕上谴责周氏药业的恶劣行径，愤怒的情绪如潮水般蔓延。
苏怀瑾则在记者会上举起培养皿，神色严肃，目光如炬。“海藻含碘量本应≥0.03%，但患者体内的碳粉吸附了……”她突然抄起磁铁，皿中黑色颗粒“唰”地立起来：“这tm是铁粉！周氏药业不仅工作环境恶劣，还涉嫌造假！”现场一片哗然，记者们纷纷举起相机拍照记录，闪光灯此起彼伏。
第二天清晨，阳光洒在周氏药业的门口，三十多个身着蓝制服的工人整齐地堵在那里。带头的老汉举着ct片，大声吼道：“俺们不要赔偿！要活命！周氏药业不能再这样害我们了！”他们的声音充满了愤怒与无奈，在清晨的空气中久久回荡。
正当事件闹上热搜，成为众人关注的焦点时，苏怀瑾的诊室来了位特殊患者——周氏药业前任质检科长。老人双手抖得厉害，连端茶杯都十分困难，瓷杯盖“叮叮当当”响个不停，仿佛在演奏一首催命符。
“我、我检举过碳粉问题……”老人哆嗦着掏出瓶胃药，脸上写满了委屈与无奈，“他们反说我帕金森是吃这个吃的……”他的眼神中充满了不甘，为自己的遭遇感到不公。
程野扫了眼药瓶成分表，突然爆粗：“草！铝含量超标八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