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点再次临近，祭司和被凌不识刺穿心脏的村长再次出现在眼前，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祭祀。
这个场景云祉已经看了三遍了。
“我说这一段能不能跳过，看腻了。”赵曦烦躁地甩了甩自己的辫子。
其他人都深有同感。
“你后面还有第四遍第五遍第六遍。”余年提醒她。
赵曦向他投来绝望的表情，“我再来不进c区的副本了！”
说归说，可当下的任务还是要继续。
几个人又双来到了神坛。
这一次云祉直接在祭司做完动作后，迎着众人的目光等在了神坛中央。
似乎是有什么忌惮，没有一个村民敢拦他，包括祭司。
鬼王如常出现，这次他一睁眼就看到了站在面前的云祉，挑了挑眉，心情不错。
“真乖。”
他上前一步，牵起云祉的手。
“等久了吗？”
“没有，刚刚好。”云祉笑了笑。
“那便好。”鬼王一挥袖，两人又消失在原地。
其他人见怪不怪，这回他们轻车熟路地跟在祭司和村长的身后。
云祉交代了他们，让他们跟紧祭司和村长两个人，但是没交代原因。其实凌不识猜到了些，不过还是得验证一下。
……
云祉睁眼，看到熟悉的环境。
他发现这个鬼王挺佛系，每天三点一线。哄他睡，然后看祭司和村长自虐，再还有就是去念旧。
鬼王环抱着他，云祉倚靠在那张八仙桌边。
身前的人猛得用力，将他抱坐在了桌上，自己则挤进云祉两腿之间。
云祉凑上前勾住他的脖颈，亲昵地蹭了蹭他的鼻尖。
“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呢，鬼王大人？”云祉开门见山。
“这么想知道？”
“想。”云祉定定地看着那双狭长的赤瞳凤眼。
能不想吗？我急着通关呢。
“就这样留在我身边不好吗？”
“你不想入轮回吗？”
“不想。”他把头靠在云祉肩膀上，声音闷闷的，“不然就见不到你了。”
此时倒是像个孩子一样地在他面前撒娇，云祉轻轻抱住他。
“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吗？”
鬼王沉默片刻，说道：“没什么，不过只是芝麻小事。”
“如果只是芝麻小事，会让你变成这副模样吗？”云祉低眉，继续问他：“奶奶呢？或许她还在等你。”
“……”
空气陷入了宁静，一时之间，只剩下云祉平稳的呼吸声。
云祉叹了口气。
“小澜。”
云祉感受到身上的人一颤。
楚听澜明白云祉知道真相是迟早的事情，只是这就意味着，这距离两个人分别也不远了。
“你也发现了吧，我和白天的那个人，是不太一样的。”
云祉有些讶异，这他倒也只是曾经想过一些，也没真去细究。不过这会儿听他自己讲，又勾起了他的好奇。
“怎么不一样了？”
“白天和晚上，我与他是不同的。不过，记忆倒是可以互通。这我也不知晓。”楚听澜顺目对着空荡的地板，“或许是对我的惩罚，让我不能与你一直在一起。”
“人总是偏偏要分离的。”
云祉不知为何，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有些慌张。或许是“离别”两个字触动到他了。
“不会的，就算分离也是为了重逢。”云祉拉直了身子，将楚听澜从身上扶起来，两手放在他的肩膀，眉眼变得难得温柔：“现在不就是吗？离别时候的等待，或许是为了让见面的期待更多一层。你见到我的时候难道不开心吗？”
“开心的。”楚听澜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里面倒映着他绷紧的神色。
他嘴角慢慢扬了起来，抬手抚上云祉的脸庞，缓缓碰上那颗红痣。
“其实我只是想让他们下一下地狱，尝尝这肉体之苦罢了。”
“既然他们如此信奉空有的鬼神，那我就去成这鬼神。”
云祉静静地听着，轻轻蹭了蹭他的手心。他不能做到感同身受，只能尽量安静听他诉说委屈。
“我活着时，就已经有了这个祭祀的传统。他们就像强盗一般，闯进我和奶奶的家。等我醒来的时候，奶奶已经不见了，只留下了那几朵花。”
“山荷叶？”
楚听澜沉默地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祭祀的人头越来越不够用了，他们就想出了这个方法，把老的不中用的孤的寡的，杀了去祭祀。说得好听，求个平安，求个风调雨顺。”
楚听澜讽刺地笑了笑：“百鬼夜行，这些人混在鬼堆里，笑得比鬼还开心。”
云祉听他用如此平静的语气，说着这些不堪回首的往事，一颗心也被狠狠揪起来。他能共情，作为一个听众他都无法平静，更何况楚听澜这个亲历者。
他不知道如何去安慰他，只能轻轻地把楚听澜拥进怀里拍了拍。
楚听澜感受到他的动作，心里一片暖意。
“这世间有太多罪孽了，洗不干净的。多我一个又何妨。”
云祉开口问道：“那你呢？你怎么会……”
楚听澜笑地凉薄，继续道：“我赶过去的时候，已经晚了。我孤身一人怎么敌得过他们众人。”
楚听澜闭目扬唇，他抱起云祉，摘下了那面具，低头亲了亲他的嘴角。
“好了，故事讲完了。也该夫人陪陪为夫了。”楚听澜低头看着他，“以后也留下来陪着我好不好？”
鬼王没打算让他回答。暗红的眸子如同寒潭沉星，倒映着遮不住的偏执和疯狂。
云祉看到那张比白日里更为成熟的脸庞，眉眼之间多了些煞气。
他把云祉放在床上，自己也躺下，给两人盖上了被子。
“今天我不去哪，夫人也不必害怕我做什么，就安安静静陪我。”
他就这样如同自言自语一般，边说边抱紧了云祉。
云祉睫毛轻轻颤动，他半闭着眼。
虽然知道了是一个人，云祉还是觉得白天的楚听澜和晚上的楚听澜有一些性格上的差别。
总感觉白天的更闷骚一点。
而且，眼睛的颜色也不同。
这有什么关联吗？
“夫人在想什么？”鬼王挑起云祉的一缕发丝玩弄起来。
“在想你。”云祉诚实回答。
鬼王手指微微一顿，失笑道：“夫人真可爱。”
云祉被莫名其妙地夸了一句，不知道是哪个字取悦到了这个鬼王。
“那你知道游乐场是怎么来的吗？”
楚听澜埋了埋脑袋，声音低了下去：“是奶奶。”
奶奶？这他倒是没想到。
“她死后仍旧惦记着我，灵魂不散。游乐场不过是一个介质，她想让我高兴，让我入轮回。”
听着听着，云祉先感觉到了困意上头。
“困了就睡吧。”鬼王感受到他呼吸在放慢，知道他是想睡觉了。
红色的帘帐轻轻放下，遮住了这片安宁。
云祉困意袭来，意识已经模糊。他没听见鬼王最后一声叹息。
“夫人，莫要让我失望。”
……
再次睁眼时，云祉是被余年叫醒的，见他神色慌张。
“怎么了年年？”云祉刚醒，脑子还有点停机的状态，连视线都是暗暗的。
“老大！副本直接提前到了七月十四了！”余年推了推他。
“哈？”云祉一脸懵逼。
“想不到吧，你家老公直接发奋图强，准备一次性解决咯～”阿拉撒在识海蜷着胖乎乎的身体。
“也就是说，过了十二点，就是中元了？”云祉还一副没睡醒的呆滞模样。
“是啊！”余年一觉睡醒，发现天还是暗的。他本以为又是自己醒太早了，但是他发现凌不识和赵曦姐都一脸凝重的表情，就知道出事了。
难道是昨天晚上说的太着急了？云祉不禁想。
怎么这家伙直接平地上高速了？？？
“对了，昨天让你们跟着祭司，结果怎么样？”云祉问道。
赵曦看向他，眉头微微一皱：“他们就是把尸体拖去了乱葬岗，其他也没什么。”
“乱葬岗？”
“对。然后我哥还让我们把一具尸体给挖了出来。”她五官皱在一起，一脸嫌恶的表情，估计是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那个地方实在是太臭了！”余年也不禁抱怨。
“我差点吐了。”奇凡也难得面无表情地吐槽道。
云祉诧异地看向了凌不识：“什么尸体？”
凌不识歪了歪头，笑着露出虎牙：“当然是你想要的那个人。”
云祉顺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口，是一副无头女尸体。不过她手臂上位置相同的尸斑认出来是白天游乐场里那个卖气球的老奶奶的。
也就是楚听澜的奶奶。
其他人不明白，挖这么一具腐烂多时的尸体要干什么，而且还没有头。
“一会说不定能派上用场。”
云祉嘴角弯起，笑眼含春，细眉轻扬，外形清冷，却叫人觉得灵动，简直媚骨如丝。
余年看过去的时候，不禁感叹：老大真是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