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贴着锈蚀的钢架侧身移动，右手指尖轻抚过管壁上的弹孔——三秒前，一枚7.62mm子弹刚从他耳际擦过，在金属表面留下焦黑的灼痕。康天乐的呼吸声从喉间微型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压抑的粗重：“西南角三层平台，至少五个火力点，改装过的AK-47。”
“看左侧通风管道。”陈默的瞳孔突然收缩，透过钢架间隙，他看见一个蒙着面的恐怖分子正顺着通风口爬行，战术靴底的纹路在积尘上留下清晰痕迹。他摸出腰间的蝴蝶刀，刀柄上刻着的“默”字是三年前在老挝卧底时，当地铁匠用子弹壳打的。刀片无声滑出，在昏暗的光线中闪过冷光。
当那名恐怖分子倒挂着从通风口探出头时，陈默的刀尖已经抵住他后颈的动脉。喉间通讯器突然传来电流杂音，夹杂着模糊的童谣——是康天乐用手机播放的难民儿童录音，用来干扰敌方声呐定位。陈默按住俘虏的喉结，用阿拉伯语低声逼问：“交易坐标在哪里？”对方突然露出染着烟渍的牙齿笑了，藏在舌下的氰化物胶囊咬破的瞬间，陈默猛地拧过他的头，避免毒雾喷溅。
“他们早有准备。”康天乐的声音里混着铁锈味，他正在攀爬北侧的检修梯，膝盖磕在生锈的铆钉上，渗出的血珠滴在下方恐怖分子的头盔上。下方突然传来咒骂声，他借力荡到斜上方的钢网，怀中的战术手电突然照向某个反光点——那是狙击镜的光斑。
“三点钟方向，八倍镜。”陈默已经摸到平台边缘的缆绳，脚蹬钢架荡出的瞬间，他看见康天乐突然张开双臂，像片落叶般从七米高空坠落。子弹擦着康天乐的发梢飞过，他在坠落过程中猛地抓住垂直悬挂的安全绳，身体旋转着踢向持枪的恐怖分子面门，膝盖骨撞碎对方鼻骨的脆响清晰可闻。
通讯器里突然混入杂乱的俄语对话，陈默心头一凛——这是黑市军火商的惯用频道。他扯下腕间的电子表，表盘内侧的微型屏幕正在解析新截获的摩斯密码：“黄昏，旧海关大楼，集装箱7-13。”他的手指在钢架上敲出三长两短的节奏，这是和康天乐约定的“陷阱”信号。
康天乐扯下恐怖分子的头巾，露出对方耳后蜘蛛纹身——正是三个月前屠杀难民营的“沙漠之蛛”佣兵团标志。他从死者口袋里摸出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用乌尔都语写着“蓝钻”，下方画着断裂的齿轮图案。远处传来陈默用钢管敲击钢架的声响，三短一长，那是“逆时针迂回”的指令。
两人在错综复杂的钢架间如鬼魅般移动，康天乐突然踩空，坠入堆满废铁的竖井。陈默的心猛地揪紧，却听见下方传来金属碰撞的脆响——康天乐抓住了竖井内壁的应急梯，同时扯下挂在梯角的c4炸药引信。“他们在井内布置了爆破装置。”康天乐的声音带着兴奋的颤音，“倒计时还有十七分钟。”
陈默的指尖突然触到某处钢架的异样——焊接点有新涂的防锈漆，气味中混着丙酮。他用刀刮开漆层，露出下面刻着的波斯文：“当秃鹫啄食太阳时，蛇会吞下自己的尾巴。”这是中东恐怖组织的密语，意为“双重背叛”。他抬头望向中央控制室，透过布满裂痕的玻璃窗，看见几个蒙面人正在操作台前忙碌，墙上投影着边境地形图，红点正沿着古商道移动。
“他们要炸掉钻井平台，掩盖交易证据。”陈默踢开脚边的油桶，桶内滚出几个标注着“神经毒素载体”的金属罐。康天乐已经摸到控制室下方的通风管道，用军用匕首切开网格，突然看见操作台上摆着个眼熟的皮质笔记本——那是上周在人贩据点失踪的卧底探员遗物。
“陷阱里还有陷阱。”康天乐将微型摄像头粘在通风口，传回的画面中，一个戴红色头巾的男人正在往加密硬盘里拷贝数据，屏幕上闪烁的正是他们带出的那份名单。陈默在通讯器里低咒一声，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追击者对硬盘如此执着——恐怖分子打算将人贩网络嫁祸给他们，坐实“间谍叛逃”的罪名。
此时，远处传来直升机的轰鸣，不是总署的支援，而是涂着沙漠迷彩的武装直升机。陈默摸出怀里的信号弹，却在拉环瞬间停住——信号弹尾部刻着的编号，与三年前导致老挝线人暴露的批次相同。“我们的装备被渗透了。”他将信号弹扔进油桶，火焰腾起的刹那，康天乐已经用c4炸药炸开控制室后门。
红色头巾男人转身举枪的瞬间，陈默的蝴蝶刀已经穿透他的手腕。康天乐踢飞地上的硬盘，却见男人嘴角扯出冷笑，按下手表上的按钮。整座钻井平台突然剧烈晃动，应急灯次第熄灭，黑暗中传来链式反应的爆破声——恐怖分子启动了预埋的炸药，从底层开始逐层引爆。
“往顶层跑！”陈默拽着康天乐冲向螺旋楼梯，身后的钢架如多米诺骨牌般倒塌。他们刚跃上最后一层平台，脚下的钢板就轰然断裂，两人抓住边缘的钢索，悬挂在百米高空。康天乐看见远处旧海关大楼方向腾起烟尘，七到十三号集装箱正在被武装卡车拖走，车身上印着联合国难民署的标志。
“他们用难民车队运毒。”陈默的手掌被钢索勒出血痕，却突然露出笑容，“还记得我们塞给向导的定位器吗？”康天乐一愣，随即会意——那枚定位器发出的是双重频率，表面是求救信号，实则每三分钟向总署发送一次加密坐标。而此刻，他们头顶的直升机已调转方向，机翼下的导弹正在锁定移动的卡车群。
爆炸声从脚底传来，陈默和康天乐同时松手，在空中张开战术背包里的滑翔伞。暮色中，他们如断翅的鹰般掠过燃烧的钻井平台，背后的火光将两人的影子投在沙丘上，像两把刺入黑暗的刀。康天乐摸出那张写着“蓝钻”的纸条，借着火焰光芒，看见背面用铅笔写着极小的字：“儿童藏在冷冻车的牛肉集装箱里。”
通讯器里突然传来总署的加密指令：“新任务，渗透难民车队。”陈默调整滑翔伞方向，目光落在地平线上缓缓升起的蓝月亮——那是他们约定的行动暗号。康天乐摸出十字架，发现链子上不知何时多了道刻痕，像极了钻井平台上断裂的钢架。
而在二十公里外的沙漠公路上，七辆冷藏车正混入联合国车队，车顶的机枪手在月光下检查着弹药。某辆车厢里，三百个孩子蜷缩在冻牛肉之间，每个孩子的后颈都贴着蓝色菱形贴纸——那是“沙漠玫瑰”计划的活体标签。通风口处，一只甲虫爬过某个孩子画在集装箱内壁的画：两个穿着迷彩服的人，正牵着一群孩子走向有太阳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