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分那日,武馆外飘着细雨,文昭坐在轮椅上整理着案卷资料。突然,一阵刺耳的引擎声打破了宁静,三辆黑色商务车停在武馆门前,几个穿着绣着金边的黑色练功服的人走下车,为首的中年男子留着寸头,胸前绣着“震天武馆”的烫金字样。
“听说这儿收了个残废当徒弟?”寸头男子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武馆庭院里回荡,“我们震天武馆开馆二十周年,遍邀同行,结果有人说你们这儿有个连路都走不了的,也好意思称自己习武?”
康天乐正在擦拭兵器,闻言猛地把长棍拍在兵器架上,大步走了出来。小满攥紧了手中的笔记本,苏玉也放下药箱,快步跟在后面。文昭轻按轮椅扶手,缓缓转过身子,目光平静地望向不速之客。
“这位是震天武馆的王馆长。”师傅拄着竹杖从内堂走出,面色阴沉,“王兄大驾光临,就是为了说这些?”
王馆长嗤笑一声,上下打量着文昭:“老东西,你看看你教的好徒弟!我在武术协会开会的时候,那些老家伙都在笑,说你们这儿是收容所,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学拳。”他伸手一指文昭,“就他这样的,别说打拳,怕是连递水都拿不稳吧?”
随行的几个人爆发出一阵哄笑,其中一人阴阳怪气地说:“听说还想考律师?瘸子打官司,这传出去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康天乐怒目圆睁,就要冲上前去,却被文昭伸手拦住。文昭抬起头,目光如寒星般扫过众人:“王馆长,武者之道,不在腿脚是否灵便。”
“哟,还会顶嘴?”王馆长双手抱胸,满脸不屑,“有本事站出来打一场啊?让我们看看你这残废怎么用拳!”他身后的人跟着起哄,言语间满是羞辱。
师傅的手紧紧握住竹杖,关节因用力而发白:“王兄,武德比武更重要。”
“武德?”王馆长哈哈大笑,“在武术界,拳头硬就是道理!你们要是不敢比,就趁早关门,别在这儿丢人现眼!”说罢,他甩下一张烫金请帖,“三日后,震天武馆周年庆,有种就来!”
看着扬长而去的震天武馆众人,小满气得眼眶发红:“太过分了!”康天乐一拳砸在石桌上:“文昭,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
文昭捡起地上的请帖,手指轻轻摩挲着烫金的字,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三日后,我倒要让他们知道,什么人,才配被称作武者。”他收起请帖,轮椅缓缓转向训练室,“师傅,从今天起,我要加练。”
细雨依旧,却掩不住武馆内骤然凝重的气氛。一场暴风雨,正在悄然酝酿。
王馆长刺耳的嘲笑声还在空气中回荡,康天乐脖颈青筋暴起,猛然抄起墙边的长棍横扫而出,棍风带起地上的落叶砸向震天武馆众人。\"跟他们废什么话!\"他虎目圆睁,长棍舞得虎虎生风,瞬间逼退三个小喽啰。
文昭轮椅碾过碎石发出刺耳声响,他单手撑着轮椅扶手借力跃起,在空中拧身使出\"太虚影\"的云影步,眨眼间欺近王馆长身侧。王馆长瞳孔骤缩,慌忙挥拳抵挡,却发现对方招式忽虚忽实,根本捉摸不透。文昭一记肘击擦着他耳畔掠过,带起的劲风刮得人脸生疼。
苏玉从腰间抽出银针,针尖泛着淡青色药雾。震天武馆的二把手狞笑着扑来,她侧身避开直拳,手腕翻转间三根银针已扎入对方曲池穴。\"尝尝我改良的麻沸散。\"她冷笑一声,趁对方手臂发麻之际,屈指如剑点向对方膻中穴。
小满则灵活地穿梭在人群中,她将笔记本卷成筒状,配合着在武馆学到的擒拿手法,专攻下盘。一个小打手挥拳袭来,她矮身躲过,膝盖狠狠顶向对方小腿弯,趁其重心不稳时,用笔记本边缘切向对方颈动脉,动作干净利落。
雨声混着打斗声愈发激烈,震天武馆众人本以为能轻松羞辱一番,却没想到这几人竟如此难缠。王馆长被文昭逼得连连后退,惊怒交加:\"你个残废...!\"话未说完,文昭一记鞭腿扫来,虽因腿部力量不足未能击中,但带起的气势仍让他心头一颤。
康天乐的长棍舞成一片密不透风的棍影,将围攻的人打得东倒西歪。苏玉的银针配合近身搏击,让二把手空有蛮力却无法施展。小满则越战越勇,几个小喽啰被她打得抱头鼠窜。
师傅站在屋檐下,看着弟子们以一敌众的身影,竹杖重重顿地:\"好!好!\"他浑浊的眼中闪过欣慰的光芒,这些日子的苦功,终究没有白费。而这场突如其来的打斗,也让所有人明白,这个看似不起眼的武馆,藏着怎样不容小觑的力量。
王馆长掏出腰间的信号弹朝天发射,暗红的烟雾在雨幕中炸开。不到半刻钟,震天武馆的后援如潮水般涌入武馆庭院——十二名手持钢棍的壮汉呈扇形包抄,为首的疤面男子扛着一柄半人高的开山刀,刀锋上还凝着暗红血迹。
康天乐将长棍舞成银龙,棍尖精准点向壮汉们的腕骨与膝盖。\"来得正好!\"他大喝一声,借力跃上庭院中的石灯笼,长棍横扫将三人的钢棍击飞,落地时顺势扫堂腿放倒两人。但对方人数激增,棍棒如雨点般从四面八方砸来,他只能不断腾挪闪躲,后背很快被划出数道血痕。
文昭轮椅碾过满地碎砖,突然翻身滚出轮椅。他以\"太虚影\"的滑步贴地疾行,避开疤面男子的刀锋,反手扣住对方脚踝猛然发力。疤面男子踉跄之际,文昭膝盖顶向其腰眼,紧接着手肘如铁锥般砸向对方后颈。然而更多敌人围拢上来,他不得不放弃追击,借力跃上围墙暂避锋芒。
苏玉的银针在空中织成密网,却被新来的壮汉们用盾牌挡下。她旋身避开劈来的砍刀,从袖中甩出三根淬毒的软鞭。软鞭如灵蛇缠住两人脖颈,却见疤面男子突然掏出一包石灰粉洒来。苏玉闭眼后仰躲过,耳畔风声骤起,开山刀擦着她的发丝劈落,在青砖上溅起火星。
小满被五六个壮汉逼到角落,她抓起地上的碎石砸向对方眼睛,同时将笔记本卷成利刃状直插对手咽喉。趁敌人慌乱之际,她踩着同伴扔来的长棍借力跃起,在空中拧身踢出连环腿。但钢棍突然从身后袭来,重重砸在她肩头,疼得她险些单膝跪地。
师傅竹杖点地,身影如鬼魅般穿梭在人群中。他的招式看似轻柔,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卸去敌人的力道,竹杖每一次敲击穴位,都能让壮汉们瘫倒在地。但随着震天武馆的增援越来越多,庭院中喊杀声震天,雨水混着血水在青石板上蜿蜒成河,局势逐渐陷入胶着。
文昭左肩的血顺着指缝汩汩渗出,在青砖上晕开暗红的花。当疤面男子的开山刀再度劈来时,他突然暴喝一声,周身气势陡然暴涨。三年来在武馆日夜苦修的记忆如闪电掠过脑海——师傅讲解的奇门方位,康天乐分享的力学公式,苏玉调制的疗伤药香,小满记录的训练数据,此刻全部化作燃烧的力量。
\"怒雷惊蛰!\"他右腿重重踏地,青砖寸寸碎裂,出拳的轨迹竟在雨幕中拖曳出一道电光。疤面男子举刀格挡,却被拳风震得虎口爆裂,整个人倒飞出去,撞塌半面围墙。王馆长瞳孔骤缩,看着文昭如鬼魅般欺近,招式中既含狂拳的霸道,又藏太虚影的飘忽,根本无从招架。
康天乐见状长啸一声,将长棍舞成龙卷风,棍影中突然融入工程力学计算出的最佳受力点。\"看招!\"他横扫千军,钢棍与敌人兵器相撞时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三五个壮汉被震得七窍流血,瘫倒在地。
苏玉咬破指尖,将鲜血混入随身药粉洒出。\"闻香止步!\"她娇喝一声,药粉遇雨化作毒雾,冲在最前的十几个敌人瞬间双目失明,捂着喉咙痛苦翻滚。她趁机施展出家传的\"金针渡穴\",银针如流星般射向敌人要穴,中招者无不僵直倒地。
小满将笔记本撕成碎片抛向空中,在敌人分神的刹那,她脚踏奇门八卦方位,双手如蝶舞翻飞,竟将擒拿术与社会学研究中的博弈理论结合。\"锁喉、别臂、卸力——\"她口中念念有词,动作行云流水,转眼间放倒七八个壮汉。
师傅的竹杖终于不堪重负断裂,但老人随手抄起半截竹竿,棍法陡然一变,竟与文昭的狂拳形成奇妙呼应。师徒二人一刚一柔,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所到之处,敌人无不肝胆俱裂。震天武馆众人这才惊觉,眼前这群看似不起眼的对手,竟藏着如此恐怖的实力。
文昭单膝跪地,左肩伤口涌出的鲜血浸透半边衣襟,在雨水中晕染成妖异的暗红。他垂眸盯着地面蜿蜒的血痕,突然想起爷爷临终前攥着拳谱对他说的话:\"狂拳不是拳头,是把骨头碾碎了重铸的狠劲。\"此刻暴雨冲刷着脸颊,他缓缓挺直脊梁,胸腔里翻涌的剧痛反而让意识愈发清明——当疤面男子举着开山刀再次扑来时,他的瞳孔骤然收缩成针尖。
\"怒雷惊蛰!”喝声如裂帛,文昭以膝为轴猛然旋身,右腿重重砸向地面。这看似简单的起势,实则暗含三年来钻研的力学精髓:他将康天乐教的扭矩计算融入步法,把苏玉分析的人体发力点化作雷霆之姿。青砖在脚下寸寸碎裂,飞溅的碎石竟如子弹般穿透远处的木牌。拳风未至,疤面男子手中的开山刀已被震得脱手,当带着破空锐响的拳头真正袭来时,他甚至来不及惨叫,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在二十步外的照壁上撞出人形凹痕,鲜血顺着裂缝汩汩渗出。
王馆长惊恐地后退三步,却见文昭鬼魅般逼近。轮椅已毁,他拖着残躯以诡异的蛇形游走,每一次单脚点地都精准踩在奇门遁甲的生门方位。\"狂龙摆尾!\"喝声未落,他骤然拧腰转身,原本因脊柱受损而佝偻的后背突然绷成满弓。这一招他曾在训练室演练过三千遍,此刻将太虚影的螺旋劲与狂拳的刚猛完美融合,甩出的肘击带起的残影竟在空中凝成实质般的龙形。左侧三名壮汉举棍格挡,只听\"咔嚓\"数声脆响,钢棍寸断,三人的手臂以扭曲的角度耷拉下来,哀嚎着瘫倒在地。
震天武馆众人肝胆俱裂,却见文昭染血的嘴角勾起冷笑。他踉跄着扶住石柱,雨水冲刷着苍白如纸的脸,眼中却燃烧着让人心悸的疯狂。\"狂沙卷日!\"这最后的杀招,他将三年来所有的屈辱、仇恨与不甘尽数灌注其中。单脚猛地蹬地,整个身体如离弦之箭弹射而出,空气中传来尖锐的音爆声——这不是普通的拳脚,而是将人体爆发力压榨到极限的死亡旋涡。
文昭的拳头未至,前方五人已被无形气劲掀翻。他以伤换伤,任由右侧敌人的钢棍砸在背上,也要将这饱含狂意的一拳轰出。当拳头重重砸在王馆长胸口时,传来的不只是骨骼碎裂的脆响,还有空气被瞬间抽空的闷响。王馆长双眼暴突,口中喷出的鲜血在空中凝成血雾,整个人像破麻袋般倒飞出去,撞塌了武馆的雕花木门。
雨越下越大,文昭摇晃着站在满地狼藉中。他的衣袍破碎不堪,露出的皮肤上布满青紫伤痕,可周身散发的气势却让剩余敌人不敢上前半步。方才三招,看似简单直接,实则每一式都暗藏玄机:\"怒雷惊蛰\"以雷霆之势破防,\"狂龙摆尾\"借旋转之力卸敌,\"狂沙卷日\"则是将全身力量凝成一点爆发。这不仅是拳法的胜利,更是他用三年血泪将武学与知识熔铸的成果。
\"还有谁?\"他沙哑的声音在雨幕中回荡,染血的拳头缓缓抬起。震天武馆众人看着这个本应被他们随意践踏的地方,第一次从心底涌起寒意——那不是面对武者的畏惧,而是面对修罗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