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一切的发展，施引白在京城的时候就隐隐有猜测。
现在一切得到证实，施引白也接受的很快。
戴引谦却全程都没有开口。
他沉默的听完所有对话后，只问了一句，“天下大定后，陛下呢？”
更朝换代，身为桑国末代皇帝的云玖，还能活着吗？
自小想着入朝为官的戴引谦，思想转变做不到施引白那般平滑。
“自有定数。”云玖就是在这种时候走进来的，“她的命运，看她自己选择，谁都帮不了。”
知道这就是当今陛下的周诚严，默默点头。
连自家陛下都是西北军最大的反叛头头之一，这天下必定颠覆。
更何况，就算陛下云玖死了，但军师阿酒还活着啊！
左右陛下都已经为她自己谋了一条还算后路的路。
“陛下？”戴引谦的眼光之毒辣，“您怎么……还穿着女子的衣服？！”
周诚严震惊，自家这个徒弟的眼睛也太毒了吧！
陛下换了女子装扮还带着这么大一个面具，他怎么看出来的？！
“什么陛下，这是西北军的军师。”周诚严连忙帮云玖否认，又不忘补充一句，“这是先帝未被受封的公主，长的和陛下像了那么一点而已。”
戴引谦：“？？？”
施引白：“！！！”
未受封的公主加入叛军，还做了军师？
戴引谦和施引白难得沉默。
施引白觉得，夫子说什么就是什么。
戴引谦眼睛一眯，觉得事情肯定没有那么简单。
云玖问：“戴大人不愿意留下？”
在云玖的背后，贺兰庭无声无息的走进来，站定在云玖的身后。
有云玖在的时候，贺兰庭更愿意站在云玖背后的那个人。
看着她策反别人，看着她做计划，看着她回眸笑着对他说，一切都搞定了。
“我……”戴引谦不想留下吗？
他是想的。
这里有他的夫子，有他的师兄弟，说不定未来还能继续施展自己的一腔抱负。
可是……
留下就意味着对桑国的背叛，对陛下的背叛。
沉默许久，戴引谦纠结再三，还是决定留下来，“我留下。”
留下来，才有能力左右未来事态的走向。
留下来，一切才皆有可能。
听到戴引谦的回答，云玖唇边的笑意一点点扩散。
她转身抬眸看向贺兰庭，嗓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将军，文州的问题，或许不日就可以解决了。”
“嗯。”贺兰庭也被她的笑容感染，“多亏了阿酒。”
他们对视看向对方的时候，让旁人根本没有插入进去的机会。
周诚严看了看贺兰庭，顿时心中警铃大作。
都是男子，都是从懵懂青春的时光里走过来的。
贺兰庭这看云玖的模样，周诚严简直是太熟悉了！
这哪里是对下属的欣赏，这是对心上人的欣赏和喜欢啊！
“将军。”周诚严立刻站起身来，语速很快，“臣有事想要和阿酒姑娘商量，不知可否能同阿酒姑娘借一步说话？”
贺兰庭收回视线。
他扭头看向周诚严，黑漆漆的眼眸望着周诚严，明明什么也没有说，却看的周诚严额头都开始冒冷汗了。
将军此刻的眼神，属实是有点吓人了。
“好。”贺兰庭眉眼间是带着笑意的，却让周诚严只感觉到了被狼盯上危险。
无人的角落
云玖看向周诚严，“周大人是有什么事想同我私下说？”
要私下说的事情，想也知道基本上不会和正事沾边。
“臣希望阿酒姑娘日后和贺兰将军保持点距离。”周诚严像是一个看到女儿要被拐跑的老父亲一般，“他对您图谋不轨。”
云玖没想到，周诚严是想要和她说这件事。
“图谋不轨？”云玖重复了一遍这四个字，无声笑了一下。
“姑娘不信？”周诚严看到云玖的神色，以为她是没有发觉这件事的严重性，又多点了一句，“自古帝王就没有后宫一人的。”
“我不希望姑娘穷尽一生想要离开的地方，到最后却又用另一种方式回去。”
那个地方已经困住了云玖前半生，周诚严不希望那个地方再以另一种方式将云玖的后半生也给困住了。
“周大人的担忧我知晓。”云玖看向周诚严，语气无比笃定，“周大人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
看着云玖这平静的神色，周诚严叹口气，心中了然，“原来姑娘早就猜到了。”
“猜到了。”云玖垂眸看着自己的手指，在心里默默补充一句——也差点沦陷了。
贺兰庭总是在无声无息中照顾她，像是温润的水一样将她无声无息的包裹住。
他会想尽办法给她做点心吃，也会因为她不爱惜身体而紧张。
他会无条件支持她的想法，也会默默站在她的身后，支持她做一切决定。
明明她身上暴露出了那么多谜团，他还是会无条件相信她。
平日里相处的时候，贺兰庭那无声无息的照顾，云玖也不是丝毫没有察觉。
面对这样一个人，云玖说没有一点动心，那才是假的。
但是心动归心动，生活归生活，现实归现实。
她分的清。
云玖不会因为这些心动，而放弃自己筹谋了许久的事，放弃那向往的自由自在的生活。
“姑娘知道就好。”周诚严对云玖微微抬手行礼，转身离开。
他一转身，就看到贺兰庭远远的盯着他们。
那黑漆漆的目光投向周诚严的时候，让周诚严打了一个寒颤。
这一瞬间，他有一种自己被索命的阎王给盯上的错觉感。
周诚严走过去，站在贺兰庭的身边，“将军。”
“周大人。”贺兰庭此刻的嗓音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温度，“你跟阿酒说了什么？”
一句普普通通的质问，却让久经官场的周诚严都不寒而栗。
周诚严回答：“臣只是说了一些普通的小事。”
“普通的小事？”贺兰庭重复了一遍，随后轻笑一声，一语道破真相，“是在劝她离开我吧。”
“周大人。”贺兰庭不等周诚严说话，明里威胁，“你最好祈祷阿酒不会离开，不然……”
贺兰庭侧眸看向周诚严，语气幽幽的补全后半句话，“我怕我会忍不住将怒火，加注在你身上。”
直到这个时候，周诚严才对贺兰庭城府极深这句话拥有了明确的认知。
能十几岁就指挥西北军大胜边奴的贺兰大将军，怎么会是平日里那个温润如玉一般的人？
周诚严对上贺兰庭如深渊一样的眼眸，只能说一句，“臣，知晓了。”
他家陛下……这是招惹了一个煞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