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江书院是官府创办,占地面积极广。
建筑风格大气舒朗,与翠山书院的清幽雅韵完全不同。
这里的银杏,披着金甲,仿若先贤遗墨在枝头蹁跹;这里的松柏,苍劲挺拔,四季常青,给人一种坚韧不拔之感;这里的竹子,修长挺拔,亭亭玉立,给书院营造出一种宁静高雅的氛围。
一进来,沈淮就喜欢上了这里。
看什么,都觉得亲切、愉悦。
“要是县学长这样,我们不考个进士回去,都觉得自己不是个东西。”林致远激动道,“这里真是太美了,我都不想回青萍了。”
许仪章却纳闷道,“奇了怪,我上次也来过,为什么感觉差好多呢?”
“那要看你跟谁来咯。”林致远说,“出来玩,还是要跟合拍的人一起,才有意思。”
“林兄说的是。”许仪章赞同的点点头。
沈淮一门心思想快点进入藏书楼看江怀宴的文章,压根没心思聊天。
到了藏书楼,他直奔文章专区。
这里有诗集、文章集。
沈淮在书架上搜寻,很快锁定一本“江怀宴文集”。
翻开一看,里面收录了江怀宴的策论、经义、诗赋、判牍。
沈淮先看策论。
这是一篇关于经济发展的策论。
写得非常好。
以古鉴今,针砭时弊,论述层层递进,一步步剖析事理,论据环环相扣,水到渠成,而且有大格局,笔力深厚。
在看看判牍。
逻辑思维很强,对律法条文理解透彻,并且对案情的判断十分精准。
经义就不用说了,已经超出范畴。
诗赋也无可挑剔。
再看下一篇民生策论。
同样写得精彩绝伦。
忍不住,沈淮拿来跟温从戒做对比。
都写的不错。
实力不相上下。
但对问题的分析、胸怀格局上,沈淮认为,江怀宴更胜一筹。
在对待问题上,江怀宴是站在官府的角度去分析解决,但不会忽略底层百姓的需求;而温从戒更像‘专家’,提的建议,看似合理,但没有实际依据。
若沈淮没有拜师,没有去县衙‘实习’,根本看不出区别。
可惜的是,偌大的藏书楼,关于江怀宴的文章就这么一册。
沈淮不死心,去问管事。
管事直言:书肆有。
沈淮:“……”
眼看剩余时间不多,沈淮只好先把这事放一边,继续看其他人的文章。
离开书院的时候,天色已经昏暗下来。
“这两天,你们有收获吗?”
回去的路上,沈淮问许仪章和林致远。
“有收获,但更多的是打击。”许仪章半开玩笑的说,“别人的文章,哪哪都好,在看看自己,有种‘呸’,什么玩意的感觉。
一边看一边自卑,一边又觉得别人可以,为什么我不可以。
总之呢,情绪跟上下坡一样,起伏不定。”
林致远低声叹道,“确实挺打击的,想想以前在县学,岁考能冲进前十就已觉得自己十分了得,如今看了别人的文章,才理解什么叫沾沾自喜,什么叫天外有天。”
“乡试连考三场,每场三天,吃喝拉撒都在考棚里解决,单凭这一点,身子弱且意志不坚定的人,根本撑不到第三场。”
沈淮开口,“若是大家的水平都差不多,那剩下的,就是拼毅力和运气了。”
“论乐观,还得是表弟啊。”林致远笑着拍沈淮的肩,“距离乡试还有五天,这五天,你有什么打算?”
沈淮想了想,“闭门温书。”
三人刚回到小院,方启贤就匆匆找来。
“淮弟,你的诗词文章被人拿去卖了,现在有不少人在研读你的文章,都想看看,桂越十七州郡唯一的小三元,文章水平如何。”
方启贤拿出书册,“你看看,里面的诗赋和文章,是不是都是你写的?”
“确实是我写的,而且里面的诗赋和文章,都是岁末考结束后,贴在公示栏上的。”沈淮说,“我的诗赋和文章,有部分被收录进藏书楼。
有些被墨香阁收集,放在书架上展示。
这些都不是秘密。
我关心的是,这人是单纯的想卖钱,还是有人挑唆他。
若是受人挑唆,那就是有人要搞我。
毕竟,乡试在即,若是此人在背后煽风点火,故意带偏节奏,道我是非,搞我心态,那就……”
话未说完,但大家都懂什么意思。
“这手段好熟悉啊,不会是郑楷安在背后搞鬼吧?”林致远越想越觉得是,“表弟,这人太恶心了,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许仪章双手赞成,“对,得想办法收拾他,不然真的太恶心了,跟个牛皮膏药似的,没完没了。”
沈淮冷静的看着方启贤,“风评如何?”
“我一发现此事,便结束辩论赶了回来,至于其他的,还没来得及打探,不过我出来时,让陶行简和顾舟留意了,等他们回来一问便知。”
话音刚落,陶行简和顾舟从外面回来了。
两人的脸色不太好。
“沈淮,方才有人在叠翠山公然给你下战书,还扬言道:若你不敢应战,便是孬种怂货,给雍州郡百年文运蒙羞。”
陶行简的话一出来,气氛瞬间微妙。
沈淮脸色不变,“可知是谁下的战书?”
“那人姓王,叫王志辉,我听人说,此人跟温家七公子温从戒不对付,自从他进入翠山书院后,便一直被温从戒压一头。
每次岁考,都是第二名。
久而久之,大家都戏称他为王二辉,千年老二的意思。”
陶行简说这话的时候,还看了顾舟一眼。
顾舟想假装看不见的,但陶行简的眼神太过直白了。
还有林致远和赵勋的眼神……
顾舟索性大大方方的承认,“当老二的滋味,确实不好受,我当年在县学就亲身体验过了,但我没王志辉有胆,敢给沈淮下战书。
要是当年下了战书,我估计得后悔从娘胎里出来了。”
林致远、赵勋、陶行简三人,尽力忍住不笑。
许仪章和方启贤当年没参与此事,不知具体情况,所以没吭声。
倒是陶行简打趣道,“顾兄豁达,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都是跟沈兄学的。”
大家的视线,纷纷集中在沈淮身上。
“沈兄,你要应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