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夏朝的平民百姓,需要交田税和人丁税。
田税一般在秋收之后,交粮比例是十取二,即一百斤粮食需要缴纳二十斤的粮税;
人丁税按人头收取,每人五十文,未满五岁者、八十岁以上高龄者,则无需缴纳。
除此之外,每户每年还要出壮丁服徭役。
有条件但不想去的,可以交钱解决,但费用较高,一般老百姓承担不起;或者是出钱找人代替,这个办法很多地主每年都在用。
别看徭役辛苦,还是有很多人争抢着干。
为什么?
因为地主出手阔绰,开出的价钱比在外面打一个月零工挣的还要多。
而且,服役的时间只有二十天左右,累,但不会有伤亡,回来休息几天就能缓过来。
为了争取到名额,很多人秋收之后就开始打听消息。
马家也不例外。
十两的巨额赔偿,就算砸锅卖铁,他们也赔不起。
所以马老三一家询问徭役时间无果后,被马叔公臭骂了一顿。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马叔公气的拍桌,“事情是你们惹出来的,钱你们自己还,别想着族里会帮你们。”
马老三立即变脸,“七叔是要我们一家去死吗?”
“少跟老子来这套。”马叔公语气不善,“马老三我告诉你,钱你们自己还,还不上就把你婆娘和孙子交出去,族里对你们一家,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若你不识相,我现在就代表族里,把你们这一房除出族谱。
还钱还是除族,你自己掂量吧。”
马叔公走后,马老三直接把怒火发泄到马三婆身上。
原本就被胖揍一顿的马三婆惨叫了两声,就晕死过去。
便是马二蛋也没能幸免,被竹条抽的满地打滚。
平日里肆无忌惮的马大丫,此刻像只鹌鹑,缩在角落里,屁都不敢放一个。
马家的两个儿媳,对马三婆积怨已久。
现在还要给这死老太婆赔偿十两巨款,当场掀桌不干。
大媳妇直接放狠话,想要钱,除非从她的尸体踏过去;
二媳妇没孩子,拿了两身衣裳,直接摸黑回娘家,还说没还清银子别叫她回来。
马家瞬间乱套。
隔壁邻居听到动静,纷纷拍手叫好。
这些事情,沈家还不知道。
此刻,沈七刀和沈继业正在跟衙门小哥猜拳,村长在一边起哄搞气氛,沈淮充当小二,时不时给大家倒杯酒,可把他忙坏了。
不过,大家都知道明天有正事,也不敢喝多。
刚过亥时,周捕快就放下筷子,“沈叔,明日还要办差呢,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再喝下去明天会起不来的。”
“这点酒量,对你们来说就跟喝水一样。”
沈七刀笑着拍他的肩,“你爹可是出了名的海量,你做为他儿子,怎么也得百杯起步吧。”
“沈叔,你太看得起我了,论酒量,我是家里最菜的那个,要是再喝几杯,我肯定就醉了。”
“没事,我家还有两间客房,够你们躺的。”
就这样,周捕快和三位小哥留宿沈家客房,其他两位则是去了村长家。
把人安顿妥当,林氏和黄氏出来收拾碗筷。
沈淮早就累了,蒙头就睡。
第二天醒来,得知亲爹被拉去帮忙,他也跟着去凑热闹。
村道两侧,堆着各家的粮食。
空地上,衙门小哥拿着田册,正忙着核对户主姓名、田产数量、缴税斤数,确认无误后,户主签字按手印。
过秤的粮食,立即装车,运往镇衙。
镇衙派下的十几辆牛车不够用,便征用村里的。
整个万秀村,就征到了三辆。
沈家两辆,村长家一辆。
沈淮到的时候,正好看见自家老爹在前头搬货上车,爷爷呢,跟在镇衙运输队后面,一人照看三辆牛车。
而在人群中,并没有发现黄氏和林氏的身影。
沈淮猜,可能是交完粮税,下田播种去了。
“这里不是小孩该来的地方。”
沈淮刚挤到前面,就被镇衙的一个小哥给拦住。
“我是来给我叔送水的。”沈淮脸不红心不跳的指着周捕快,“那个长得又高又俊的,就是我叔。”
小哥直接喊道,“山哥,你侄子来给你送水了。”
周山刚回头,就见沈淮跳着朝自己招手,“叔叔,我来给你送水。”
“你小子真的是来给我送水的?”
周山接过沈淮递来的竹筒,眼神似笑非笑,脸上尽是一副我不信你个鬼的神情。
沈淮嘻嘻两声,“叔叔,我是过来凑热闹的。”
“还算老实。”周山看了沈淮一眼,便将手中的竹筒递给沈继业,“沈哥,你儿子送来的。”
沈继业意外的看向沈淮。
沈淮笑了笑,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你娘没叫你去田里帮忙吗?”
“没有。”
“你在这里帮不上忙,看两眼就回去吧,省的被撞到了。”
“好的。”
回去之前,沈淮瞄准机会,偷看了两眼田册才离开。
田册上,登记着万秀村的户籍人数及名下田产数量。
如有变动,由村长更新上报。
对数的时候,村长从旁审核,保障数目的准确性。
“狗娘养的。”
路上突然传来咒骂声,沈淮抬眸一看,只见马二蛋站在粮堆旁边,低着头,踹着地上的石头。
要不是马二蛋低着头,旁边也没有马家人,沈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的了。
收回视线,沈淮继续往前走。
马二蛋确实是故意的。
但是他打不过沈淮,不敢正面刚,只能远远的骂两句。
见沈淮走远了,他又继续骂。
走在后面的马叔公正好看到这一幕,忍不住骂道,“一家子孬货,好的不学,专学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我马氏有这种儿孙,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身后的族人愁着脸,“叔公,族里不帮忙,马老三一家肯定还不上银子,到时候他们只怕会闹到族里来。”
以马老三一家的尿性,肯定少不了一顿闹。
“他们家是没钱,但他们家还有十三亩地,怕什么?”马叔公冷哼,“没钱还就划两亩地出去抵债,死不了人。”
是死不了人,但会大出血。
田是农户的命根子,划两亩田出去,跟割腕放血没什么区别。
正在为巨额赔偿发愁的马老三一家,压根想不到,族里已经帮他们想好办法了。